3 桃花之约
忘川的风突然带上了桃花的香气，这在阴冷的幽冥之地本是怪事。夜拾光抬头望去，只见奈何桥头缓缓走来一个穿月白裙的女子魂魄，裙摆上绣着的桃花栩栩如生，仿佛刚从春日的桃林里走来。可她的魂魄却半透明得厉害，胸口的记忆缺口大得惊人，黑雾像藤蔓般缠在她周身，却迟迟不敢彻底吞噬——缺口里飘出的不是零散画面，是一首反复低吟的诗，温柔得能化开忘川的冰。
“是苏晓彤姑娘。”孟婆的铜勺顿了顿，汤碗里的曼陀罗花瓣突然齐齐转向她，“三日前在桃花树下没的，说是等心上人等了一辈子，最后握着半封没寄出的信走的。”
女子刚踏上桥，灯母残留的余孽便化作灯蛾扑来。夜拾光挥笔打散虫群，往生烛的幽光落在她身上，缺口里的画面骤然清晰：十八岁的苏晓彤站在桃树下，接过少年递来的诗集，指尖相触时红了脸颊；二十岁的她在油灯下写信，信纸上“君去从军，妾守桃花”八个字写得工工整整；三十岁的她在桃林里埋下一坛酒，坛身上刻着“归期”二字；五十岁的她坐在轮椅上，望着空荡荡的远方，鬓角已染霜白……
“我的阿砚……还没回来吗？”苏晓彤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她伸手想触摸那些画面，指尖却一次次穿过虚空。她的记忆正在快速流失，那些关于桃花、诗集、等待的碎片像被风吹散的花瓣，越来越淡。
夜拾光将往生烛再凑近些，轻声问：“你在等谁？”
“阿砚……沈砚之……”她茫然地重复着名字，眼里的光忽明忽暗，“他说打完仗就回来，陪我看一辈子桃花……可我等了三十年，桃花开了又谢，他再也没回来……”她胸口的缺口突然扩大，黑雾趁机涌入，“我好像……快记不清他的样子了……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是不是有颗痣？”
孟婆端着汤碗走上前，声音放得极柔：“姑娘，喝碗汤吧，忘了就不痛了。”
“不！”苏晓彤猛地后退，裙摆扫过奈何桥的石阶，“我不能忘！我答应过他，要记住他的样子，记住我们的桃花酒……”她从袖中取出半封泛黄的信，信纸早已残破，上面只有一句：“待我归，共饮桃花酒，不负三月春。”这是沈砚之从军前留给她的最后字迹，被她贴身藏了三十年，连魂魄离体都未曾放开。
就在这时，幽冥深处传来一阵微弱的马蹄声。一个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