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没事了。"温婉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手指拂过祁念婉汗湿的额发,"我在这里。"
祁念婉想说什么,但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在彻底坠入梦境前,她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落在了自己眼皮上。
再次醒来时,落地窗外已是黄昏。祁念婉发现自己躺在办公室休息间的床上,身上盖着陌生的米色开衫。床头柜上摆着分装好的药片,便签纸上字迹娟秀:「每八小时一次,餐后服用」。角落里画着个小梧桐叶,和系统日志里那个符号如出一辙。
"你昏睡了十四小时。"林修端着餐盘进来,"那位温小姐守到凌晨四点。"他放下餐盘,欲言又止,"她好像很了解你的......健康状况。"
祁念婉摩挲着便签纸没有说话。梦里那种橙花香气似乎还萦绕在周围,而某些记忆碎片正从深海浮起——浓烟中摇晃的窗框,某个女孩背对着她站在窗台上的剪影,还有手腕上灼烧般的疼痛。
三天后,祁念婉站在画廊中央的《无名梧桐》前,看着温婉的侧脸被画作灯光照亮。这是她第一次邀请温婉来私人画廊,说不清是为了感谢还是别的什么。
"氧化铬绿和钴蓝。"温婉突然说,"这种色调现在很少见了。"
祁念婉的指尖在画框上顿住。这幅七十年代的匿名作品从未公开过颜料配方,连画廊档案里都只标注「混合矿物颜料」。
"你怎么......"
"我表哥学艺术修复。"温婉迅速接话,但耳尖已经红了,"他总说七十年代的颜料......"
祁念婉没有追问。她假装被另一幅画吸引,余光却看见温婉无意识地用拇指摩挲左腕伤疤——和她发烧那天注意到的一样。这个动作激起某种模糊的熟悉感,就像闻到某种童年气味却想不起具体场景。
"这幅《雨夜》是我最喜欢的。"祁念婉故意停在某幅暗色调作品前,"总让我想起......"
「想起火灾时的安全感。」温婉脱口而出,随即猛地咬住下唇。
画廊空气突然凝固。祁念婉转过身,发现温婉脸色苍白得像见了鬼。没错,她刚才根本没提什么火灾。
"我是说......"温婉的手指绞紧了包带,"构图让人有种......"
手机铃声救了她。温婉接起电话时手指还在发抖,但听了几句后眼神突然变得锐利。祁念婉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个瞬间温婉周身气场骤变,像是温柔皮囊下蛰伏的某种东西突然觉醒。
"抱歉,公司有点急事。"温婉挂断电话时又恢复了那种柔软神态,但嘴角绷得有点紧,"明天还能继续吗?"
祁念婉点点头,看着温婉匆匆离去的背影。她回到《无名梧桐》前,突然发现画框右下角有个极小的标记——两个字母「WW」藏在枝叶间,和温婉设计稿上的签名笔迹相同。
当晚的监控显示,温婉离开画廊后去了城北某废弃工厂。祁念婉反复观看那段模糊影像:温婉走进镜头时还穿着那身米色套装,五分钟后却换了一身黑衣出来,手里提着个长方形箱子。最奇怪的是,工厂保安对她鞠躬的样子,就像……
就像员工见到老板。
祁念婉正要放大画面,电脑突然蓝屏。重启后监控文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桌面上一张凭空出现的梧桐叶壁纸,和一行小字:「有些真相需要等待合适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