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声音却细若游丝,连自己都听不清。巨大的轰鸣声——脚步声、哭嚎声、物品倒塌声——像厚重的幕布,将我的呼救彻底吞噬。我甚至闻到了浓重的尘土味、汗味,还有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大概是从我自己嘴里涌出来的。
视线开始模糊、旋转。我看到无数双移动的腿脚,像一片移动的、毫无生机的森林,无情地从我身上碾过。靴底、鞋跟、运动鞋的纹路…它们在我眼前放大,又消失,伴随着每一次沉重的落下。有人似乎瞥到了我,眼神里只有更深的惊恐,但他们自身难保,像激流中的浮木,被更大的人潮裹挟着,身不由己地从我身上踏过去。他们的脚,成为了压垮我的最后一块块石头。
胸腔被反复重压,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玻璃渣,每一次呼气都带着血腥的泡沫。肋骨肯定断了,每一次踩踏都让断裂的骨头更深地刺进柔软的内脏。剧痛不再是局部的,它蔓延开来,成为我存在的全部。世界缩小到只剩下这方寸之地,缩小到只剩下那永无止境的、沉重的踩踏。
绝望,冰冷彻骨的绝望,比任何一脚都更深地刺穿了我。这不是战场,没有敌人,只有和我一样惊恐逃命的人。但正是这盲目的、求生的洪流,成了我无法逃脱的死亡漩涡。我像一只被无数蚂蚁覆盖的虫子,动弹不得,只能感受着生命被一点点、一点点地碾碎、剥离。
力气在飞速流逝。挣扎的念头像风中残烛,熄灭了。连疼痛都开始变得遥远、麻木。黑暗如同粘稠的潮水,从视野的边缘向中心侵蚀。耳朵里的轰鸣声渐渐低沉,变成一种遥远而空洞的嗡嗡声,仿佛沉入了深深的海底。
那些踩踏的重击,感觉也变得迟钝了。它们还在继续,像远处传来的沉闷鼓点,每一次都让我的身体轻微地震颤一下,却不再能引发清晰的痛觉。意识像断线的风筝,开始飘散。
眼前的黑暗彻底吞没了一切。最后一丝对空气的渴望也消失了。那持续不断的踩踏震动,成了我意识世界里最后、也是最沉重的心跳回响。然后,“别丢下我”,再次响起的低语,如同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涌入了第一次被吊灯砸死的恐怖记忆。
再睁眼,我惊声尖叫,一身冷汗。又是这个清晨,但这一次记忆并没有重置。
冰箱贴、白玫瑰、淤青、虚影……所有的一切,无比清晰、无比沉重地叠加在一起,狠狠砸在我的意识上
世界依旧在门外疯狂奔涌,但已经与我无关。
我在巨大的恐惧中选择了逃避。我把自己反锁在家里,窗帘拉得严丝合缝。屋子里静得可怕,只有冰箱压缩机间歇性的嗡鸣。我蜷缩在沙发最深的角落,神经绷紧到极致。就在窗外天色开始染上黄昏的暗金时,钥匙插进门锁的轻微转动声,清晰地刺破了凝固的空气。不是马克。门开了,一个高大的、完全陌生的身影背光站在门口,只有手中握着的冰冷金属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