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爷爷是一名纸扎匠。
他救人无数,功德无量。
却不想他死后入葬的前一晚突然诈尸了。
有人说那是因为爷爷做了恶。
后来我才知道,爷爷是为了给我换命。
……
爷爷的葬礼上,我低着头跪在棺材前。
二叔上前拍了拍我的肩,示意让我去休息会儿,他来给爷爷守灵。
自从接到村长的电话,告诉我爷爷死在了村子后面的荒山里我就没闭过眼。
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去那里的。
我只知道和我相依为命了十八年的爷爷永远离开了我。
爷爷一直是个奇怪的人,很少与人来往。
只是每年过年时都会带着一些自己精心制作的纸人出去,又带着泪痕回家。
我看着二叔,梗着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道:
“二叔,我爷爷他是怎么走的?还没个准信吗?”
二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
“我们也问过警察,他们说法医鉴定为自然死亡。”
“妮儿,你爷爷应该是上山采草药坐着休息的时候走的。”
“别那么伤心了,他走得很安详,今年也有八十岁了,也算是喜丧了。”
我听完默不作声,直起已经麻木的腿,踉跄着回到房间。
躺在床上,门外传来道士作法事的锣鼓声和村里一些老太太虚假夸张的哭声。
爷爷独自一人经营着一家丧事用品的铺子,很少与人来往。
自我记事起,他就一直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小老头。
他老来得子,四十多岁的时候才有了我爸。
我出生那天,妈妈因为难产去世了。
奶奶也在来医院的路上出了车祸,经抢救无效去世。
出院后,我爸骂我是一个丧门星,气得把我举起就要摔死。
爷爷从我爸手上抢下了我,也因为这个和我爸大吵一架。
自那以后,我爸就离开了家,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村里人都说他也死在了外面,说我是克死了家人。
爷爷从来让我不要管那些流言蜚语,却会在每次流言蜚语后去找那些人对峙,直到他们灰头土脸地认错。
想着这些事,眼泪无声滑落,心里总感觉空落落的。
任由屋外嘈杂,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疲惫打压我的意志。
不知何时,我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一切都是模糊的,好像笼罩了一层雾。
雾的深处有一个人影,身形佝偻,双手捂着脸,肩膀不停抽搐,低声啜泣着。
我见身影熟悉,踮脚上前探着头观望。
那人似乎是感觉到我的目光,僵硬地垂下手。
那是爷爷,不过他现在的半边脸是血肉模糊的,一颗眼珠挂在眼眶旁。
爷爷突然疯了似的扑过来,一把将我举过头顶,就要狠狠摔下。
我惊叫着醒来,发现太阳已经落山,天已经黑了。
关于梦里的东西,也只想起这些。
门外已经没了哭声和锣鼓声,只有一阵风声和几只蟋蟀凄零的叫声。
我走到门口,准备替下二叔。
打开门,眼前却是一片狼藉,整个大堂和院子里没有一个人,连棺材也消失不见。
我看着倒在地上的灵牌,愣在原地。
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确定了这些不是梦,顿时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