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掠过边疆竹林，竹叶沙沙作响，似在低诉一段血色过往。
姜月饶挎着竹篮，蹦跳着走在前面，腰间银铃随步伐轻响：“姐姐，今晨采的柴胡品相极好，定能卖个好价钱！”身侧的姜宛娘无奈一笑，伸手替妹妹理了理歪掉的发带：“你呀，走路都不安生，当心摔着。”姐妹俩身着粗布麻衣，却难掩眉眼间的灵秀，尤其是姜宛娘，眉梢那颗朱砂痣，在日光下艳得惊心。
行至竹林深处，姜月饶突然驻足，鼻尖轻颤：“姐姐，你闻，有血腥气！”姜宛娘神色一凛，将妹妹护在身后，顺着气息寻去——青苔斑驳的巨石后，躺着个身着月白锦袍的少年，广袖上金线绣的云纹被血污晕开，如残败的花。
“是个公子！”姜月饶要冲过去，被姜宛娘死死拽住：“边疆不太平，先看看死活！”探鼻息时，姜宛娘指尖触到少年颈间玉佩，玉龙盘踞，眼嵌赤珠，她瞳孔骤缩——这是皇家秘纹！
“月饶，去采止血的草药，快！”姜宛娘声音发颤，却强行镇定地撕开少年袖口，深可见骨的剑伤让她倒抽冷气。待妹妹攥着车前草、蒲公英跑远，她才敢喃喃：“当今陛下微服私访……若能救驾，我姜家……”话未说完，林间骤起异响，十余黑衣人破竹而出，为首者长刀架上她脖颈。
“贱民，可知他是谁？”黑衣人面罩遮脸，只漏出阴鸷眼尾。姜宛娘攥紧帕子，帕角绣着的半截龙纹（方才为少年擦血时，帕子沾了龙涎香，显露出暗纹）让黑衣人瞳孔骤缩。
“风姝儿！是你派来的？”姜宛娘突然明白，这是后宫争宠的杀招——风家千金想独占救驾之功！黑衣人冷笑：“知道太多，就得死。”刀光闪过的刹那，姜宛娘扑向少年：“陛下，活下去……”血花溅在少年苍白的脸侧，他睫毛颤动，却终是没睁开眼。
“姐姐！”姜月饶归来时，只看到姐姐歪倒在血泊中，黑衣人正举刀砍向少年。她尖叫着扔出竹篮，草药散落间，抓起块尖锐的竹片，疯了般冲上去。黑衣人顾忌她手中竹片，又怕惊动驻军，啐了句“小贱种，留你苟活”，竟真的撤了。
姜月饶跪坐在血污里，颤抖着将姐姐抱进怀中。姜宛娘气若游丝，指尖抚过妹妹脸：“月饶，记住……龙纹帕……风姝儿……替姐……”话断，手垂落。姜月饶泪如雨下，却死死咬住唇——她要活，要让凶手血债血偿！
待黑衣人身影消失在暮色中，姜月饶将姐姐安置在竹丛隐蔽处，转身要带少年逃离，却见少年已支起上身，目光沉沉：“你可知我是谁？”她垂眸跪下：“民女不知，但姐姐为救您而死，求陛下……为姐申冤！”少年（皇帝霍言）望着她鬓角的泪痕，又瞥向远处姜宛娘的尸身，心中暗惊：这小丫头，竟有如此胆识。
可未等他开口，林间又传来马蹄声，风姝儿的銮驾插着宫灯，映得夜色猩红。她莲步轻移，帕子掩唇作惊惶状：“陛下！臣妾听闻您遇刺，急得魂都丢了……这贱民竟意图对您不轨！”说着，示意侍女去抓姜月饶。
霍言皱眉：“是她姐妹救了朕。”风姝儿却突然跪下，珠钗乱颤：“陛下仁慈，可臣妾亲见这丫头举刀要刺您！不信您看，她帕子上……”姜月饶这才发现，自己慌乱中攥着的帕子，正是姐姐绣了龙纹的那方！风姝儿眼尾上挑，笑意藏在阴影里：“意图弑君，按律当诛九族……不过，若臣妾求陛下网开一面，只杀她姐妹俩，陛下可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