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气息如同实质的绳索,勒紧了我的脖子,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的冰渣。镜面上那三个由粘稠血珠拼凑的“救阿沅”,像烧红的烙铁,在我视网膜上灼出永不磨灭的印记。那本浸透的日记里支离破碎的哭诉——“娘说我是灾星…把我锁进地窖”——与眼前这诡异的血字瞬间重叠、轰鸣!
阿沅!那个名字!那个被囚禁的孩子!
一股混杂着极度恐惧和强烈冲动的电流窜遍全身。我猛地向后弹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带来一阵钝痛,却丝毫无法驱散那彻骨的寒意。手电筒的光束终于稳定下来,惨白的光死死钉在镜面上。那三个血字在强光下显得更加狰狞、粘稠,仿佛随时会滴落下来。
地窖!日记里提到了地窖!书房!对,姑婆的书房!那间堆满了蒙尘古籍、散发着陈腐纸墨气息的房间!
求生的本能和揭开真相的疯狂念头在脑中激烈交战。留在这里?面对这面泣血的魔镜?不!那血字是命令!是来自地狱的指令!去找!去找那个被锁起来的孩子!去那个日记里提到的地窖!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踉跄着冲出庭院,撞开厚重的客厅大门,跌跌撞撞地扑向走廊深处那间紧闭的书房门。沉重的木门被我粗暴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激起漫天飞舞的灰尘。
书房里光线昏暗,只有高窗透进一点惨淡的月光。巨大的书架像沉默的墓碑倚墙而立,上面塞满了蒙着厚厚灰尘、书脊发黄卷曲的线装书。空气里弥漫着纸张和木头腐烂的味道,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淡淡的霉味。
地窖!入口在哪里?!
日记里只提到“锁进地窖”,没有具体位置。我像一头困兽,在狭窄的空间里疯狂地转着圈,目光扫过每一寸墙壁、每一块地板。书架后面?不像。靠墙的沉重书桌?我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它挪开,露出后面同样布满灰尘的墙壁,没有暗门。壁炉?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厚厚的炉灰。
汗水混合着冰冷的恐惧,顺着额角往下淌。时间仿佛凝固了,又仿佛在飞速流逝。每过去一秒,那镜面上血字的警告就沉重一分。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喘着粗气,背靠着冰冷的书架,目光再次扫视整个房间。
墙!那面被书架遮挡了大半的墙!
书架并非完全贴墙,侧面似乎留有一道极窄的缝隙。我扑过去,也顾不得灰尘,用手在书架侧面和墙壁的缝隙里胡乱摸索。指尖触到的只是粗糙的墙灰。不甘心!我几乎是趴在了地上,将手电筒的光束塞进那道狭窄的缝隙底部。
光柱照亮了积满灰尘的地板。突然,就在书架底座紧贴墙壁的角落里,光线似乎被什么东西阻挡了一下,形成了一个极其微小的阴影轮廓。
那是什么?
心脏狂跳起来。我爬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去推那沉重的书架。它纹丝不动。我立刻改变策略,抓住书架侧面,像拔河一样用身体向后坠,双脚蹬地,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吱嘎——嘎——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沉重的书架,在我的蛮力下,极其缓慢地、不情愿地向旁边挪动了寸许!
就是现在!我立刻趴下,将手电光再次塞进露出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