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教训那两贱皮子,我们替你来。」
被质疑医术,我没哭。
嫁妆被卖,我没哭。
张大娘短短几句话。
却让我眼前有些发酸。
「我要和离。」
我低声,一字一句:「从此君卧高台,我栖春山。」
「我不要再见他。」
9
和离书还未拟好,林淮先找上门来。
我一夜未归。
他神色似有些许惊惶:
「我知道,擅自动用你的嫁妆,你心中应当有气。」
「可人命关天,当时若拿不出银两,那些泼皮要当着我的面,剁下她的手指。」
「若若也是受歹人牵连,何其无辜?」
我没说话,冷眼瞧他。
宋若无辜,我呢?
我的嫁妆不无辜吗?
「你放心,我嘱托过了。」
林淮说得信誓旦旦,「当铺不会将你的嫁妆转手卖了。」
「这些日子,我会想办法凑一凑银两,早日把它们赎回来。」
「你别再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他从怀中掏出个纸包,「你瞧瞧,这是什么?」
望江楼的糕点。
平日里我最爱吃的。
他惯是这样。
打个巴掌,再赏颗糖。
只可惜,糕点歪歪扭扭,已经散得不像话。
「卖相不太好看,算了,明日我再给你买。」
林淮收回手,作势要把糕点丢掉。
按照以往的样子。
我该拦着他,怪他浪费。
但几句嗔怪下来。
也意味着原谅他。
这次,我没动,只垂眸淡淡道:「不用了。」
「林淮,我们和离吧。」
10
「和离?」
林淮神色一怔,脱口而出:「你医术平平,唯有几分姿色。」
「与我和离,该如何在这世道活下去?」
他说的不无道理。
这世道吃人,女子活得尤其艰难。
可他不知道,我并非医术平平。
前几日,各府州放了皇榜,重金求医者入京。
听说是镇国侯府的大公子身中奇毒。
正处生死关头,命悬一线。
我已决定前往。
「你和若若并非水火不容,生死仇敌——」
林淮还想再说,我打断他的话:
「我要和离,与宋若没什么关系。」
「其一,一年生计的银两你转手送人,没有那个实力却硬要出头,分不清主次,这是蠢。」
「其二,你自幼失怙,母亲早亡。村里的大娘看不下去,好心抚养你,甚至供你读书,你却对她们多年的病痛不闻不问,反倒唆使我收她们药钱,这是坏。」
我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他:「又蠢又坏,不堪为夫婿。」
「应该算我休你。」
11
似乎是没想过,我会主动提出和离。
林淮愣了一下。
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江舒,我只是替若若还了几笔债而已。」
「你行医救人,常说要心存善念。」
「如今,却要我对宋若见死不救,仅仅因为你吃醋?」
「拿和离要挟我?可惜我不吃这套。」
「你若坚持,便如你所愿。」
林淮不再看我,冷着脸色拂袖而去。
我深呼吸,站在原地良久,轻笑一声。
原以为,与他和离,要费些功夫。
他倒是比我想象中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