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林淮生得这样俊朗。
直到他为了让我多睡一会儿,冒着风雪,替我上山采药。
结果在林间捡到一个受伤昏迷的猎户。
为了背他下山,林淮不小心摔折了腿,一身狼狈。
那日雪下得真大。
我站在林间小道尽头,看他背着人。
一深一浅,一瘸一拐。
一步步向我走来。
他疼得脸色发白,眉目紧皱。
却仍然尽力维持温柔的笑容:
「江姑娘,快帮忙看看,这个小伙子有没有性命危险?」
他很善良。
我终于承认自己的心意。
那时我决计想不到。
后来,也是善良的他。
抱着宋若,站在廊下脱口而出:
「女子的贞洁,比性命还重要。」
「当年我下水救你,与你有了肌肤之亲。」
「若是不肯娶你,你怕只能重新找条江跳了。」
原来,在林淮眼中。
所谓两情相悦。
不过是我以贞洁相挟,以死相逼。
逼他抛弃冷战多日的青梅,转头娶我——
是我欠宋若。
7
我依旧站在屋外。
隆冬冷风如刀割,细密的雪打着旋,飘进屋中。
林淮皱眉:「杵在门口发什么呆?」
语气冷冽,还带着几分责怪:「若若身体不好,经不起这样吹风。」
「多谢淮哥儿。」
宋若低着头,脸颊泛红:「嫂子,我也得谢谢你。」
谢我的嫁妆,换来二十两。
抵了她的债务。
换来这一桌的好酒好菜。
放在从前。
我该被她这句不阴不阳的谢谢刺得气坏了。
说不准要拎起扫帚,赶她出门。
再与林淮大吵一架。
可如今,我忽然有些累了。
柜顶空荡荡,不见嫁妆奁。
我早有防备,给嫁妆奁上了锁。
可防不住他。
祖传的金针。
母亲遗留的佛珠。
一个也没剩下。
他为宋若瞒我、欺我、负我。
如今,是第三次了。
我淡淡看林淮一眼。
够抵他救命之恩了吧?
吵累了,忍够了。
从此,我不想再做他的妻子了。
我转头就走。
林淮并不知晓。
我在钱庄还有一笔银两。
金针,我已赎回。
他,我已下定决心不要了。
屋里传来有人慌乱起身,碰倒椅子的声响。
林淮似乎要追出来。
但最后追出来的。
只有一句娇软的、轻飘飘的:
「淮哥儿,我头晕。」
8
昨夜,我将金针赎回。
暂时放置在张大娘家中。
今日正巧为她施针。
她得知来龙去脉,气得背上的金针都在发抖。
「林淮那王八犊子这样对你?」
「我早该知道,男人都是天生下贱的胚子。」
「没有一个好东西。」
一向温柔的张大娘突然骂脏。
还怪可爱的。
我被逗笑。
张大娘满脸通红。
半是生气,半是羞愧:「舒儿,是我没有教好他。」
「我对不起你。」
我摇头。
哪里能算她的错?
这世道当真苛责女子。
连她自己,也这么以为。
张大娘觑一眼我的表情,小心翼翼道:
「舒儿,那你如今想怎么做?」
「你放心,大娘婶子必然都站在你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