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辞职回到老家青泽县,是逃离精神内耗的天堂。
我错了。
从我回来的第一天起,怪事就没停过。
家门口挂着的像人脸的水草,地漏里蠕动的黑发,下水道的窃窃私语……
镇上的人让我祭拜河神。
他们骗了我。
别看水。
千万别看有倒影的任何东西。
它看见我了。
1 归乡
拖着行李箱踏上青泽县土地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一颗被嚼干了味道的口香糖,终于被吐回了包装纸。
大城市的内耗和看不到头的工作,几乎榨干了我最后一点精神。
回家。
这两个字是我过去三个月里唯一的念想。
但眼前的青泽县,和我记忆里那个充满阳光和蝉鸣的小镇似乎不太一样。
天阴着,细雨飘飘洒洒,把整个世界都浸泡得湿漉漉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混杂着河水腥气和腐烂水草的味道。
太安静了。
安静得像一座被遗弃的空城。
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两旁的店铺门窗紧闭。最诡异的是,几乎家家户户的门楣上,都挂着一串用墨绿色水草编成的挂饰。
那东西湿淋淋地往下滴着水,被编织成一个极其扭曲的人脸形状。五官的位置都对,但就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气。
我皱了皱眉,拉着箱子快步往家走。
“小舟回来了?”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是邻居王婶。
她脸上挂着那种我熟悉的、属于小镇邻里的热情笑容。
只是这笑容的弧度丝毫不变,就像一张面具。
“王婶。”
我感觉有些瘆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回应。
她的眼神越过我,落在我身后的行李箱上,然后又迅速移开,那双浑浊的眼睛深处,藏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疲惫和……恐惧?
我心里咯噔一下。
“快回家吧,外面湿气重。”
她说完,就匆匆转身进了屋,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一路走来,遇到的几个熟人都是如此。
热情,但疏远。
笑容僵硬。
仿佛我是一个不该在此时出现的人。
回到家,爸妈的反应更是印证了我的猜想。
“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我妈嘴上埋怨着,手脚麻利地接过我的行李,但我能看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
我爸则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递给我一杯热水,然后就坐回沙发上,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得老大。
“妈,门口挂那玩意儿干嘛?湿漉漉的,看着瘆人。”
我指着门外那个水草人脸,心里堵得慌。
“哦,那个啊。”我妈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祭渊节快到了,这是老传统,保平安的。”
祭渊节?
我脑子里搜索了一圈,对这个节日毫无印象。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节?”
“你常年在外,忘了也正常。”我妈岔开话题,“快去洗个热水澡,去去寒气。”
她把我推进浴室,动作快得近乎粗暴。
我没有再追问。我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这个家,乃至整个青泽县,都笼罩在一个巨大的、不愿被提及的秘密里。
晚上,我给发小周凯打电话。
“喂,凯子,我回来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几秒,才传来他有些干涩的声音:“……舟子?你……你这时候回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