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浮动着粉笔末细小的尘埃，被午后的阳光照得纤毫毕现。教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混合着窗外远处操场上体育课的模糊哨音，构成一种令人昏昏欲睡的宁静背景音。高一（三）班，开学两个月，新鲜感褪去，日子开始显露出它规律而略显沉闷的质地。
林清墨坐在靠窗的位置，微微侧着头。阳光穿过玻璃，在她挺直的鼻梁和那副精致的无框眼镜边缘跳跃。镜片后的目光清澈、专注，却又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审视。她并没有紧盯着讲台上讲解二次函数的数学老师，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前排女生发梢系着的新发绳——一个精致的银质蝴蝶结，在阳光下偶尔闪过一点细碎的
光；掠过邻桌男生桌角那本物理练习册微微卷起的书页，像是被频繁翻到某一页；最后，停留在自己左手边过道对面那张空着的课桌上。
桌面收拾得很干净，只放着一本摊开的音乐课本，书页停留在《欢乐颂》那一页，页脚却带着一点被揉捏过的细小褶皱。那是陈薇的座位。林清墨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自己的草稿本边缘轻轻划过，留下几道浅浅的印痕。陈薇今天还没来。她记得昨晚经过艺术楼排练室时，里面还亮着灯，隐约传出陈薇清亮又带着点穿透力的歌声，还有……一个压低了的、模糊的男声在争论着什么？声音被紧闭的门和走廊的回音过滤得难以分辨，只留下一种紧绷的余韵。林清墨收回目光，落在自己摊开的笔记本上，上面除了几行工整的数学公式，还有角落里几个她自己才懂的小符号——一个简笔画的音符，旁边打了个小小的问号。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猛地撞开！
“砰！”的一声巨响，打破了所有的宁静。门口站着隔壁班的张鹏，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得像刚刷过的墙壁，嘴唇哆嗦着，急促地喘着气，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盛满了纯粹的恐惧。
“陈……陈薇！”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变形，“艺术楼……排练室……她……她倒在地上！吐……吐白沫！动……动不了了！”
死寂。
前一秒还充斥着的笔尖沙沙声、窗外模糊的喧闹声，瞬间被抽空。整个教室陷入一种真空般的绝对安静，连尘埃都仿佛凝固在半空。下一秒，这死寂被更巨大的喧嚣猛地撕裂。
“什么？！”
“陈薇？！”
“怎么回事？！”
惊呼声、椅子腿在地板上拖拽的刺耳摩擦声、书本哗啦掉落的声响……瞬间炸开。学生们惊慌失措地站起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有人想往外冲，有人僵在原地。数学老师手里的粉笔“啪嗒”掉在地上，摔成几截。
林清墨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她的动作异常迅捷，没有丝毫犹豫。在周围同学还处于震惊混乱的状态时，她已像一道影子般从座位上滑出，几步就穿过混乱的人群，来到门口张鹏面前。
“排练室？具体位置？”她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嘈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像冰水注入沸油。
“就……就在二楼东头……第一间！”张鹏被她的镇定感染，稍微找回点神志，手指颤抖着指向艺术楼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