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墨点点头,甚至没等老师反应过来发号施令,人已经消失在门口,朝着艺术楼的方向疾奔而去。走廊里回荡着她急促却并不慌乱的脚步声。她跑得很快,高挑的身影在光影交错的走廊里掠过,额前的几缕碎发被带起的风拂动,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紧蹙的眉峰。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所有的沉静此刻都化作了高速运转的专注。
艺术楼二楼东头。排练室的门大敞着,像一个惊愕张开的嘴巴。
门口已经围了几个闻讯赶来的学生和老师,个个面色惶然,探头向里张望,却又不敢真正踏进去,形成一道无形的、充满恐惧的屏障。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腐气味,刺鼻,令人作呕。
“让开!”林清墨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透力。她拨开挡在身前的人,没有任何迟疑地冲进了排练室。
里面的景象瞬间攫住了她的呼吸。
陈薇躺在冰冷光滑的木地板上,身体以一种极其痛苦和扭曲的姿态蜷缩着。她的脸色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灰,嘴角残留着白色的泡沫,以及一些呕吐物的污迹。她的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青灰的皮肤上投下浓重的阴影,曾经充满活力的身体此刻只剩下微不可察的、濒死般的颤抖。一个音乐老师正跪在她身边,徒劳地按压着她的胸口,声音带着哭腔:“薇薇!薇薇你醒醒!救护车!救护车快来了!”
浓烈的酸腐味正是从陈薇身上散发出来的,混杂着消毒水和木质地板的气息,形成一种地狱般的味道。
林清墨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胃部,视线如同最精密的探针,从陈薇扭曲的身体向上移动,扫过她凌乱的演出服——一件缀着亮片的蓝色小礼服,胸口位置沾染了呕吐物。目光继续上移,掠过她痛苦痉挛的手指……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陈薇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右手拇指和食指的指缝里,粘附着一小撮极其细微的粉末。那粉末在从窗户斜射进来的惨淡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妖异的幽蓝色。
蓝色!如此突兀,如此不祥。
林清墨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立刻蹲下身,动作轻捷得像一只猫,小心地避开了地上的呕吐污迹,凑近陈薇那只手。距离拉近,那幽蓝色的粉末更加清晰,颗粒极细,像某种被碾碎的矿石,或者……某种化学结晶?刺鼻的酸腐气味似乎也在这里更浓重了一些。
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顺着陈薇这只沾着蓝粉的手所指的微弱方向——并非刻意指向,更像是她倒下时手臂自然伸展的趋势——投向不远处靠墙的钢琴脚边。
那里,散落着几块细小的、边缘锋利的玻璃碎片。碎片在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碎片周围的地板上,除了溅落的呕吐污迹,还有一小片深褐色的、迅速干涸的液体痕迹,以及……几粒同样幽蓝色的粉末,细小得如同尘埃,几乎难以察觉。
林清墨的指尖微微发凉。玻璃碎片,深褐色液体痕迹(会是某种强酸或强碱吗?),诡异的蓝粉……还有这浓得化不开的刺鼻气味。这绝非意外!一个清晰的、冰冷的判断在她脑中炸响。她的视线像探照灯一样,迅速扫过整个排练室。窗户紧闭,插销完好。门锁……她刚才冲进来时,门是敞开的,锁具似乎并无明显破坏痕迹。那么,人是怎么进来的?或者说,是怎么出去的?她的目光最终停留在靠近门边墙角的一个不起眼的矮柜上。柜门虚掩着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