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伏魔阵图……坎离相济……桃木聚煞……精血为引……破其灵枢……”无数艰深的口诀和繁复的阵法要点如潮水般涌入,陈玄只觉得头痛欲裂,几乎站立不稳。吕洞宾的声音依旧带着酒意,却字字句句清晰异常,如同金玉撞击:“此精乃千年老槐——哦不,算它倒霉生在桃花瘴里,就是千年桃树精魄所化!最是贪恋男子纯阳生气。欲破其法,须寻其扎根之本体!取其本体一段桃木为桩,刺入阵眼!再——”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显出几分郑重,“取其一滴本命精血为引!此精血,必在她全力施法惑人、心神激荡之刹那,方易凝练逼出!时机稍纵即逝!”
陈玄强忍着脑中翻江倒海般的胀痛,努力消化着那庞大繁杂的信息。阵图、口诀、精血、时机……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他下意识地抬头,朝着村东头自家小屋的方向望去。目光越过矮矮的山坡,穿过稀疏的林木,借助着新开的“天眼”之力,视野瞬间穿透了土墙茅顶。
自家那破败的篱笆小院里,景象清晰地映在他眼中:昏暗的油灯下,他卧病多年的爷爷正费力地撑起身子,剧烈地咳嗽着,枯瘦的手颤抖着伸向床头缺了口的粗陶碗,想去够那碗里仅剩的一点温水。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痛苦和虚弱,每一次喘息都像破败的风箱在拉扯。陈玄的心猛地揪紧,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就在这时,吕洞宾那带着三分醉意、七分凛冽的声音在他耳畔骤然响起:“小子,看好了!那桃花精,已然动手了!”
陈玄浑身一震,仿佛被无形的鞭子抽中,视线猛地从自家小屋的揪心景象中撕扯开来。天眼转动,目光如同无形的鹰隼,瞬间穿透层层叠叠的夜幕与屋瓦,精准地锁定了村西私塾先生周秀才家整洁的小院。
院中那株据说是周先生祖父手植的老桃树,此刻在陈玄的“天眼”视野中,正绽放着妖异到极致的光芒。每一片桃花都如同浸透了最浓的胭脂,花瓣边缘流淌着近乎滴血的嫣红。树下,一个女子正凭风而立,薄纱般的粉色衣裙在夜风中飘拂,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曼妙曲线。她的面容模糊在柔和的光晕里,看不真切五官,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足以令世间所有男子血脉贲张的绝世风华扑面而来!周秀才,那个平日里温文尔雅、满腹经纶的年轻人,此刻就痴痴地站在她三步之外,双目圆睁,眼神空洞而迷醉,脸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嘴角甚至淌下一丝亮晶晶的口涎。他只穿着单薄的寝衣,身体却微微颤抖着,仿佛正承受着巨大的煎熬,又像是沉浸在无边的极乐之中。一条粉红色的、如同活物般的雾气细线,一端连接着那女子的指尖,另一端,则贪婪地刺入周秀才的胸膛心口处!随着那雾线的每一次细微脉动,一丝丝凝练的、散发着淡淡金光的阳气,正源源不断地从周秀才体内被抽离,汇入那女子的身体!
“周大哥!”陈玄头皮瞬间炸开,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认出那被吸取阳气的对象,正是待他如亲弟的周秀才!更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是——那树下魅惑众生的女子,那祸乱村庄的桃花精,竟缓缓地、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将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朝他藏身的方向投了过来!那目光仿佛穿透了遥远的距离和无尽的黑暗,直直地落在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发现新奇猎物的贪婪和……一丝莫名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