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首不语，等他们走远才瘫坐在椅子上，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们不是真的来搜查的。"苏婉儿关上门窗，低声道，"是警告。"
小翠递来热茶，我双手仍止不住发抖："明远他...会不会有危险？"
苏婉儿摇头："崔公子暂时安全。赵家还需要崔侍郎在朝中的支持，不会轻易动他。倒是你..."她欲言又止。
"我明白。"我苦笑，"一个青楼女子，死了都没人在意。"
"姑娘别这么说！"小翠急得直跺脚。
苏婉儿沉思片刻："如烟，你得离开醉仙楼。赵元昊不会善罢甘休。"
我望向窗外，暮色已沉："可我若逃走，岂不坐实了做贼心虚？再说..."我摸了摸袖中藏着的最后一张字条，那是今早乞丐少年送来的，说明远已找到重要线索，让我等他消息。
"你舍不得崔公子。"苏婉儿一针见血。
我红了脸，却无法否认。
"罢了。"她叹气，"我今晚守着你。赵元昊若再来，我自有办法应对。"
夜深人静，我辗转难眠。窗外风声呜咽，像极了那夜在土地庙，崔明远抱着我时的呼吸声。
突然，一阵焦糊味钻入鼻腔。我猛地坐起，只见门缝下已有浓烟渗入。
"走水了！"我尖叫着推醒身旁的小翠。
我们跌跌撞撞冲出房门，走廊上已是浓烟滚滚。楼下传来混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快救火！后院起火了！"
苏婉儿破门而入，脸上沾满烟灰："前门被堵死了！跟我来！"
她拉着我们冲向楼梯，却发现楼梯已被火焰吞噬。危急关头，苏婉儿踹开旁边一间厢房的窗户："跳下去！"
那窗户离地约两丈高，下面是个小池塘。我闭眼跳下，冰冷的池水瞬间淹没头顶。等我挣扎着爬上岸，苏婉儿和小翠也已跳了下来。
醉仙楼火光冲天，照亮了半边夜空。街坊邻居纷纷提着水桶来救火，场面混乱不堪。
"这不是意外。"苏婉儿拧着衣角的水，声音冰冷，"是赵元昊要杀人灭口。"
我浑身发抖，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若非苏婉儿警觉，我们早已葬身火海。
"姑娘，现在怎么办？"小翠哭着问。
苏婉儿当机立断："我在城南有处隐蔽的小院，先去那里避一避。"
我们借着夜色掩护，抄小路来到城南一处僻静的院落。院子不大，却整洁雅致，显然有人定期打扫。
"这是..."
"我父亲的旧部安排的。"苏婉儿点燃油灯，"如烟，事到如今，我必须告诉你真相。"
灯下，她褪去妩媚表象，眼神锐利如刀："我本名苏玉，父亲是北疆守将苏定方。去年冬，赵宰相克扣军饷，导致边关将士缺衣少食。我父亲上书弹劾，反被诬陷通敌卖国，满门抄斩。我侥幸逃脱，发誓要替父报仇。"
我倒吸一口冷气："所以你来金陵..."
"混入青楼，接近权贵，收集证据。"她苦笑，"没想到遇见你这个痴情种，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羞愧难当："对不起，我..."
"不必道歉。"她摆摆手，"你与崔公子的真情，反倒让我看到了希望。这世上除了仇恨，还有值得守护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