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灰溜溜地抱着纸箱子，在全公司同事同情又八卦的目光中，走出“馥郁之境”大门的场景。
不，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我脑中灵光一闪，对，我可以补救！我可以立刻把正确的提案再发一封过去，就说刚才那封是病毒邮件！或者说系统出错了！
我手忙脚乱地重新写了一封邮件，将正确的提案文档附上。
正文写道：“傅总，十分抱歉，刚才公司邮箱系统似乎出现故障，自动发送了一封携带不明附件的错误邮件，请您切勿打开，直接删除！这封才是正确的提案，请您审阅！”
写完之后，我又觉得不妥。
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万一他本来没打算看，我这么一强调，他好奇心上来了，非要点开看看那个“不明附件”是什么怎么办？
就在我犹豫不决，抓心挠肝的时候，手机“叮”的一声，亮了。
是一封新邮件提醒。
发件人：傅时屿。
我的心脏瞬间停跳了半拍。
完了，是死刑判决书来了。
我颤抖着手，用尽毕生的勇气，点开了那封邮件。
邮件内容很短，只有一句话。
——“很有趣的‘前调’，期待你的‘后调’。九点，我办公室。”
4
“很有趣的‘前调’，期待你的‘后调’。”
这几个字，像一组神秘的咒语，在我眼前反复横跳。
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拆开看，认识；但组合在一起，我却完全无法理解傅时屿的意思。
前调？后调？
他……他难道是把我那篇沙雕小说，当成了某种……某种充满隐喻和象征手法的……创意阐述？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这绝境中寻找一丝生机。
“烂橘子味儿”……“心碎又倔强的味道”……“五百万支票的墨香味儿”……
天啊，如果强行解释，似乎……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行？
烂橘子，可以解读为柑橘调在极致浓郁后的一丝苦涩，象征着都市人初入职场的迷茫与阵痛。
心碎又倔强，这不就是“晨曦”项目想要的“疏离感”与“希望”的矛盾统一体吗？
至于五百万支票的墨香味儿……这……这简直是神来之笔！它精准地描绘了成功人士，也就是我们目标客户群体，那种独特的、混合着金钱、权力和知识的“高级感”！
我越想越觉得，这简直是天意！是我在无意识中，用一种后现代解构主义的文学手法，完美地诠释了“晨曦”的精髓！
我，苏渺，是个天才！
这个念头只在我的脑海里存在了0.1秒，就被无情的现实击碎了。
清醒一点，苏渺！
那是一篇你用来YY老板的沙雕小说！
什么后现代，什么解构主义，你连自己都骗不过去，还想去骗傅时屿那只千年狐狸？
他分明就是在耍我！
“很有趣”，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跟“你死定了”基本上是同义词。
“九点，我办公室。”
这才是重点。这是最后的审判。
我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
我还有三个小时的时间，来准备我的遗言，或者……我的辩护词。
我冲进浴室，用冷水狠狠泼了泼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镜子里的女人，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脸色惨白，眼神涣散，活像一个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怨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