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哪个小兔崽子乱碰电闸!” 张阿姨的骂声裹着寒气撞在窗户上,周衍套外套时,听见整栋楼的宿舍门都在吱呀作响,黑暗中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像潮水般涌向下楼。他抓起手机,屏幕显示 3:11,电量还有 47%,后台运行的竞赛模拟程序还在嗡嗡作响。
地下实验室门口的人影晃动成模糊的色块,甜腻的乙醚味钻进鼻腔时,周衍下意识摘下了眼镜。这气味比医务室的消毒水更粘稠,像糖浆一样粘在喉咙里发闷。“王师傅晕过去了!” 有人在喊,周衍眯起眼睛,看见保安室门口那摊呕吐物里,半截肉包子的褶皱还清晰可辨,是王师傅总在早自习时塞给他的那种,里面包着白菜和粉丝。
那是总在早自习时塞给他热包子的王师傅。周衍的心脏突然抽紧,脑子里闪过王师傅粗糙的手掌,指关节上永远有洗不掉的机油渍,还有每次递包子时说的 “多吃点,念书费脑子”。上周降温,王师傅还塞给他个暖水袋,说是 “闺女单位发的,我用不上”。
上午九点的监控室像个闷热的罐头。技术人员小李反复播放着录像,额头上渗着汗珠,画面在凌晨两点零五分准时变成雪花。“刚换的新系统怎么回事!” 刘教授的声音劈了叉,他的地中海发型随着拍桌子的动作抖动,“市局技术科马上就到,你们就拿这个应付?这可是涉及百万科研经费的案子!”
周衍缩在角落的阴影里,没戴眼镜的视野让无关的细节隐去,核心的碎片反而更清晰。雪花出现前的瞬间,电梯不锈钢壁上掠过的那个影子 —— 护腕的松紧带纹路,还有半枚刺青的轮廓,像水墨画里的飞白,留着刻意的空白。
“等一下,” 他突然开口,声音在嘈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冷静,“雪花前 0.3 秒,电梯墙有反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小李手忙脚乱地调整进度条,画面被慢放二十倍,雪花像潮水般逐渐退去,电梯壁的反光里,护腕下露出的 “冤” 字刺青一角慢慢显形,横撇竖捺的笔画在像素颗粒中逐渐清晰,像沉在水底的秘密终于浮出水面。刘教授的脸色瞬间白了,他扶着桌子的手在微微颤抖,指节泛白。
警局询问室的白炽灯亮得晃眼。周衍摘下眼镜,靠在椅背上让视线模糊成柔和的色块。对面的年轻警官在记录,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让人烦躁。“你确定记得钥匙齿痕?” 警官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怀疑。
“第三枚钥匙有三个突出齿,呈品字形分布,” 周衍指尖无意识敲击着桌面,声音平稳得像在念代码,“和档案室锁芯吻合。护腕下的疤痕斜向分布,长约 2.5 厘米,末端有分叉。还有那串数字 #3692*,是关闭监控备份的指令,执行后会生成假的备份日志。”
警官停下笔:“你怎么知道这是监控指令?普通学生不可能接触到这些。”
“去年帮刘教授修电脑时见过,” 周衍顿了顿,补充道,“他电脑 D 盘里存着监控系统的操作手册,加密文件夹的密码是他女儿的生日。” 他没说的是,当时无意中扫过的页面内容,此刻正逐字逐句在脑海里回放,连页码都清晰可辨 —— 第 37 页,红色批注写着 “紧急情况下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