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敏仪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沈屿心上:
“……全权委托给了苏晚。”
“轰隆——!”
沈屿只觉得耳边仿佛炸开了一声惊雷!眼前一阵发黑,他踉跄着扶住冰冷的书桌才没摔倒。
苏晚?!那个被他当众羞辱、抱着孩子净身出户离开的女人?那个在他眼里温顺、安静、除了家世尚可便一无是处的苏晚?!
她拿走了象征沈氏最高权力的印章!她冻结了他的权限!她……她成了父亲股权和权力的全权代理人?!
这不可能!这绝对是一场噩梦!
“为什么?!爸他疯了吗?!苏晚她凭什么?!” 沈屿失控地咆哮起来,声音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怒和被彻底背叛的恐慌。
“凭什么?”周敏仪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带着压抑了太久的怨毒和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就凭你爸在外面养的那个小贱人和她生的野种!就凭苏晚手里捏着你爸转移资产、私生子身份的铁证!就凭她够狠!够绝!也够聪明!知道在你爸最害怕身败名裂、最怕那个野种得不到沈家名分的时候,跟他谈条件!”
周敏仪的声音如同淬毒的针,狠狠刺穿着沈屿的神经:“你以为你爸真那么疼你?在他心里,沈家的血脉和名声才是第一位!他怕苏晚破罐子破摔把丑闻捅出去!他更怕苏家和我们周家联手报复!他是在断尾求生!用你沈屿的前途,换他和他那个宝贝野种的安稳!”
她冷笑一声,那笑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瘆人:“至于你,我的好儿子……你当着半个申城的面,宣布要尝遍百花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苏晚……她不是小白兔,她是披着兔子皮的狼!你亲手把刀递给了她!现在,这把刀,捅回来了!捅在了你最在乎的地方!你好自为之吧!”
电话被狠狠挂断,忙音如同丧钟。
沈屿握着手机,僵立在冰冷、空旷、如同坟墓般的豪宅中央。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申城璀璨如星河的不夜灯火,映在他因震惊、恐惧、狂怒而扭曲的脸上,忽明忽暗。
权力、财富、引以为傲的沈氏继承人身份……在这一夜,随着苏晚的离去和那枚冰冷的印章,轰然倒塌。一种灭顶的寒意,伴随着对苏晚那深不可测的、冰冷报复的恐惧,彻底将他吞噬。
五年时光,足以让一座城市更新换代,也足以让一个曾经光芒万丈的名字,沉入泥泞。
曾经象征着申城顶级圈层的“云顶”私人会所,依旧保持着它低调奢华的格调。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着柔和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雪茄、陈年威士忌和昂贵香水的混合气息。舒缓的爵士乐流淌,衣冠楚楚的男女低声谈笑,构筑着一个与外界隔绝的浮华世界。
这是沈屿他们那一届商学院EMBA班的五周年同学会。
沈屿坐在最角落的阴影里,与这衣香鬓影的场合格格不入。他身上那套西装看得出是旧款,虽然竭力熨烫过,但领口和袖口处细微的磨损,以及布料本身失去的光泽,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窘迫。曾经一丝不苟的发型显得有些凌乱,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阴郁。他指间夹着一支廉价的香烟,烟雾缭绕,模糊了他那张曾经英俊飞扬、如今却刻满了风霜和失意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