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夜惊魂
门铃在午夜暴雨中尖叫，急促、刺耳。
周野放下手里的工具，那是一把特制的骨针，正缝合着一具车祸尸体撕裂的颈侧皮肤。
油灯的光跳动了一下，映着他指关节发白的双手。
他穿过狭窄的前厅，打开厚重的木门。风裹着冰冷的雨点砸进来。
门口站着刑侦队长老陈和他的新搭档赵雷，两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脸色比身后的黑夜还难看。
“往生堂……周师傅，紧急情况！”
老陈的声音劈了，像砂纸磨过木头。
“城西香榭丽公寓702，又一起！和之前一模一样……林老板，林永强，人没了！”
周野瞳孔收缩，二话不说，转身抓起柜台上一个蒙尘的旧木盒，还有挂在门后那柄黑沉沉的油布伞。伞骨反撑着，像个突兀的框架。
“走。”
警车在积水的街道上撕开一道口子。
老陈坐在副驾，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物业报的警。老婆半夜醒来发现人凉透了，喊不醒。现场……很邪门。”
赵雷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瞥了一眼后视镜里闭目养神的周野：“陈队，这……靠谱吗？”
“闭嘴，开车。”老陈语气疲惫，“你看过前几个案卷。”
香榭丽公寓702房灯火通明，警戒线已经拉好。空气里有种异样的凝滞感，还混杂着高档香水和一丝若有若无、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
卧室门口堵着两个面如土色的警员。老陈示意让开，领着周野和赵雷走进去。
灯光下，林永强穿着丝质睡衣，仰面躺在巨大的双人床上。脸上表情是诡异的安详，甚至嘴角微微上翘。但这笑容下，是触目惊心的异常——
他胸膛以下的身体，仿佛被泼了某种无形的强酸。躯干和双腿的边缘模糊不清，像一张被浸湿又被抽干的纸，呈现出一种让人胃部痉挛的“半透明”状态，依稀可见皮下的骨骼轮廓。腹腔空洞洞的，只剩下表皮薄薄一层，覆盖着虚无。床边林太太被女警扶着，捂着嘴低声抽泣，眼神涣散。
“老陈……”
一个头发灰白、穿着白大褂的老法医走过来，递上一份初步报告，声音干涩。
“无外伤，没有抵抗伤。瞳孔、指端都显示窒息迹象，但气管、肺部没压迫没堵塞。心肺功能瞬间衰竭？不像。毒理初步筛查阴性。查不出死因。”
老陈看向周野。
周野没理会法医的结论，目光扫过床铺。床单凌乱不堪，靠近枕头的位置被大力揪出几道深刻的褶皱，床尾的被子也被蹬得卷成一团。但尸体本身却僵直、安详得如同艺术品。
周野的视线钉在林老板枕边。一个裹在红布里的袖珍桃木算盘丢在那里，几颗乌木珠子散落在白色的枕套上，异常扎眼。他打开随身带来的木盒，里面铺着黑色丝绒，嵌着一枚比鸽蛋略大的墨绿色古玉，表面光滑冰冷。
周野戴上双手套，手套漆黑，掌心有隐约的暗红色纹路。他走到床边，避开那半透明的区域，手指拂开散落的珠子，拿起那枚玉，稳稳贴在林老板冰冷完好的额头中央，闭上眼。
几秒钟，或者几分钟。
房间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周野猛地睁开眼，眼底有血丝缠绕。他急促地吸了一口气，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