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猝死。”他的声音不高,但压住了现场的嘈杂,“他是被‘拽’走的。就在梦里。”
老陈上前一步:“看到什么?”
“坠!黑暗!算盘珠子炸开的声音,有人喊……叫得很惨。还有……东西,一双眼,贪婪。”周野语速快,“这老板死前想什么?‘账……还没算清……不能走!’他以为死不了,有东西骗了他!”
他放下玉,锐利的目光刺向赵雷:“守夜守尸有老规矩。谁最后靠近他?碰过枕头边这东西?”他指指桃木算盘珠子。
赵雷愣了一下:“你是说……”
“不懂?有人动了他的安神辟邪物,破了气!”周野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
老陈立刻下令:“赵雷!调监控!查昨晚十点后所有进出房间的人!”
法医张了张嘴,想反驳,最终只是摇摇头。
“科学解释不了这个……我先去整理报告。”
他摇着头离开了。
尸体被小心地抬出去。周野和赵雷留在房间,老陈出去安排排查。
赵雷终于忍不住,“你说的东西……听起来像天方夜谭。死者下半身那样,怎么解释?法医说是物理层面的缺失,凭空消失一部分组织……”
“消失?”周野冷笑一声,走到窗边拉紧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面的光,“你看到的是结果。那东西在梦里啃他的魂!魂散得快,皮囊跟着朽罢了。”
他顿了顿,“你们之前死了三个?说说情况。”
赵雷掏出小本子,努力压下心里的荒谬感。
“第一个死者,姓李,独居老人。深夜死于家中床上。死状类似,也是下半身……透明状,比林老板这程度轻点。现场枕边有个裂开的铜钱。”
“第二个,叫苏文静的年轻女作家。死在自己公寓床上,胸口以下透明。枕头边压着一张写满字的纸,是她没写完的小说稿,字迹狂乱,内容根本读不懂。”
“第三个,夜班保安王海。在岗亭小憩时被发现死亡,也是……透明化。他枕头下面有一张撕掉一半的旧照片。”
周野沉默听着,走到床边,捻起一颗遗落的桃木珠子在指间摩挲。
“生老病死是常道,横死不同。横死的人怨气大,执念重。恨、爱、后悔、放不下的东西……都能成‘念’。这东西藏在遗骸里,别人看不到。”
他摊开掌心,那颗乌木珠子漆黑发亮。
“老人挂念孙子,铜钱是念。女人沉进自己编的故事魔怔了,稿纸是念。保安舍不得谁?照片是念。”
周野抬眼盯着赵雷,“凶手是找食的饿鬼。它闻着‘念’的味道钻进梦里。那些东西是路标,也是引它上门的鱼饵。活人想得越狠,这些念就越亮,越能照亮活人通往它的路!”
赵雷背后窜起一股寒气:“你是说,凶手靠这些执念物锁定目标?在梦里动手?”
“不仅是锁定。”周野捏紧那颗珠子,指节发白,“‘念’深重的人,心神不稳,正好是它织梦的好材料!它编个他们最想的梦引进去,在里面一口吞了!”
“它”这个字眼,在赵雷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强迫自己冷静:“那怎么防?下一个目标是谁?”
“执念深的。”周野的声音又冷又硬,“刚没了至亲的,丢了救命钱的,爱一个人到疯魔的,或者……钻牛角尖出不来的。”他走到门口,侧头看向窗外依旧阴沉的夜,“还有。告诉你们保护的那些人,别碰禁忌!守尸灯要点长明!镜子该盖盖好!管住嘴别瞎叨叨!更别靠近死人放的东西!有些老话,沾着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