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戴上手套，指尖捏着墨玉，另一只手捏住那片缝在寿衣内衬的病号服碎布。玉片按在布上，周野闭上眼。
时间在压抑的灵堂里异常难熬。只有仪器运转的低响和警员压低的交流声。
赵雷盯着周野，发现对方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按着玉片的手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周野喉头滚动一下，像在吞咽什么。
突然，周野身体一颤，猛地睁开眼，眼白布满血丝。他急促地喘着气，声音发哑：“他以为成了……那东西给他看了个假儿子，又冷又可怜，喊着‘爸，抱抱我……’秦万山扑上去抱……”周野指着空洞的心口位置，“就是这一下！抓了个正着！”
“还有，”周野眉头紧锁，“不是幻觉……是念！秦少平自己的念！碎在里头了……‘药……别停……爸……别信……那不是我……’很急，很慌。”
老陈追问：“凶手的痕迹？”
“更贪了。”周野抹了把额头的汗，眼神凝重，“以前是偷偷摸摸用活人的念引。现在，它能利用死人自己留下的念了！把碎念头当毒饵使！骗一个不够，连死人的念也敢用！”
他看了一眼秦少平的遗像：“秦万山找死，穿了血衣睡觉，自己开了条缝。那东西趁机把秦少平临死前放不下的碎念——对药停了的不解？提醒他爸的信？——扭出来当诱饵。秦万山以为自己看到了儿子在那边受苦……”
“它能用亡者的念？”赵雷感到一阵寒意，之前林老板案那三个死者的形象瞬间在脑子里闪过，“那之前那些……苏作家写的小说里有没有死者的角色？保安王海那张撕掉的照片……”
老陈反应更快，对赵雷吼道：“立刻回去！查苏文静和王海档案！有没有死者亲属于他们死亡前七天之内死亡？特别关注死者生前最牵挂的人是不是新近离世？”
赵雷拔腿往外跑。
周野看着老陈：“守尸人的名单废了。它现在不光找活人的执念，还能用死者遗留的怨念碎片当陷阱。谁家有新丧，又有放不下的念头，就是它的粮仓！”他看了一眼椅子上秦万山狂喜又空洞的尸体，“它尝到用死人做饵的甜头了。下一次，会更快。”
3 迷途之境
老陈把几张打印纸摔在周野那间弥漫着陈旧木料和药草味的往生堂柜台上。
“苏文静和王海的亲属档案调出来了。”
他指着记录，“苏文静母亲三年前去世，父亲健在但关系疏远。她最亲近的是个叫杨蕊的同居女友。杨蕊半年前急性肺炎住院，差点没了，但苏文静死前一周已经康复出院。”
“王海更直接，他照片里撕掉的另一半是他老婆，三年前车祸走的。他没再娶，独居。”
他看向周野，“没有新丧亲属，秦万山案里‘利用死者之念’的推论站不住。”
赵雷在旁边补充：“法医组有新意见，觉得秦万山那个洞……是某种罕见的皮肤病扩散坏死加心理暗示，自残也说不定……”
周野没说话，手指点着柜台上一张照片，是苏文静凌乱的小说稿纸特写。
柜台另一头，往生堂那部老式座机突然尖利地响起来。周野抓起听筒。几秒后，他简短地嗯了一声，放下电话。看向老陈和赵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