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大鱼，是藏在红星厂平静水面下的那股暗流。
我爸陈建国，虽然是厂长，但副厂长王海一直不服他。王海是搞技术出身，资格老，总觉得我爸是靠着“投机倒把”才上了位。这些年，他没少在暗地里给我爸使绊子。
上一世，就是王海为了争夺厂里的改制主导权，默许手下的人在生产线上偷工减料，用劣质零件替换关键部位，最终导致了一场特大安全事故。
爆炸发生时，整个大院都地动山摇。
我爸为了承担责任，被一撸到底，郁郁而终。而王海，却靠着提前准备好的“证据”，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顺理成章地接替了厂长的位置。
我死后，灵魂飘荡在大院上空，亲眼看到了这一切。
而这一世，我手里的相机，就是记录他们罪证的唯一工具。
我必须赶在事故发生前，拍下王海和他手下人所有的违规操作。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我爸，保住这个厂，也保住大院里几百口人的性命。
这盘棋，我必须赢。
正想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我以为是林晚晚去而复返，皱着眉去开门，看到的却是我爸。
他刚从厂里回来，一身的疲惫，看到我手里的相机，脸色沉了下来。
“陈默，你林叔叔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你把晚晚气哭了？”
03
“她是为了江川来找我闹的。”我言简意赅地解释。
我爸陈建国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把公文包放在桌上，揉了揉眉心：“又是为了江川？这个林晚晚，真是被她爸妈给惯坏了。”
他显然也对林晚晚的“圣母心”有所耳闻。
“爸，这事你别管了，我自己能处理好。”我给他倒了杯水。
陈建国看着我，眼神里有些探究：“你小子，从前为了林晚晚，魂不守舍的。现在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我笑了笑，没接话。
死过一次的人，怎么可能不变？
“行了，你的事我不掺和。”陈建国喝了口水，话锋一转，“你王叔（王海）最近在车间搞什么‘生产革新’，神神秘秘的，你没事别往那边凑，听见没？”
我心里一动，知道正戏要来了。
上一世，王海就是打着“生产革新”的旗号，才有了机会在生产线上动手脚。我爸性格耿直，不擅长办公室政治，被王海蒙蔽了过去。
“知道了，爸。”我嘴上应着，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
王海的办公室在三楼，正对着主生产车间。想要拍到证据，最好的位置，就是他对面的那栋楼。
可那里是仓库，平时都锁着门。
看来，得想个办法。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晚和江川果然没再来烦我。
我乐得清静，每天背着相机在厂区里闲逛。大人们都以为我游手好闲，在玩什么“文艺青年”的把戏，没人把我当回事。
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用镜头记录着八十年代末国营大厂最后的辉煌。高耸的烟囱，轰鸣的机器，穿着蓝色工装的男男女女，以及孩子们在尘土飞扬的篮球场上奔跑的笑脸。
这些鲜活的生命，在上一世，都差点因为一场人祸而凋零。
这天下午，我正在车间外围取景，正巧看到王海的亲信，车间主任李强，鬼鬼祟祟地领着几个人，抬着几个没有标签的木箱子，从侧门进了车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