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凛,下意识地举起了相机。
“咔哒,咔哒。”
我躲在一堆废弃的铁桶后面,连续按下了快门,将李强和他那张油滑的脸,连同那些可疑的木箱,一同定格在了胶片上。
就在我准备悄悄溜走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了起来。
“陈默,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一回头,看到了江川。
他还是那副样子,只不过今天没穿厂服,换了件半新的白衬衫,看起来人模狗样的。
他盯着我手里的相机,眼神里带着警惕。
我把相机往身后藏了藏,淡淡地问:“有事?”
“我……”他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了,“晚晚她……这几天心情不好,饭都吃得很少。我知道那天是我的错,不该让她来找你。你能不能……去看看她?”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好像真心在为林晚晚着想。
可我却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别的东西。
是试探。
他在试探我和林晚晚,是不是真的掰了。
我突然觉得好笑,都懒得跟他演戏了。
“江川,收起你那套。林晚晚吃不吃饭,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绕过他,准备离开。
他却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陈默,你别不识好歹!晚晚对你多好,你心里没数吗?你非要为了个破相机,跟她闹成这样?”
“我再说一遍,放手。”我的眼神冷了下来。
“我就不放!”江川的脸上,那层温和的伪装终于裂开了一道缝,“你以为你爸是厂长就了不起?我告诉你,这个厂,迟早要变天!到时候,你什么都不是!”
他说这话时,眼睛里迸发出的怨恨和野心,让我心惊。
看来,他知道的,远比我想象的要多。他和王海之间,恐怕早有勾结。
我没有再跟他废话,手腕一用力,直接挣脱了他的钳制,反手一推,将他推了个趔趄。
他脚下不稳,衬衫口袋里掉出来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我眼尖,看到了纸条上印着的“红星台球厅”的字样,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数字,像是账单。
我弯腰,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捡起了那张纸。
“这是什么?你妈的医药费单子吗?”我展开纸条,在他面前晃了晃,嘴角的讥讽藏都藏不住,“哟,红星台球厅,欠款三十块。江川,你妈的救命钱,都被你拿去打台球了?”
江川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04
“你胡说!这不是我的!”江川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扑过来想抢回那张欠条。
我侧身一躲,轻易地避开了他。
他的动作太大,因为心虚而显得笨拙。周围已经有零星下班的工人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了。
“不是你的?上面白纸黑字写着你的名字。”我把欠条举高,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附近的人听见,“江川,你天天在晚晚面前哭穷,说你妈看病没钱,转头就拿着钱去台球厅潇洒?你这算盘打得,我在厂门口都听见了。”
“我没有!这是别人陷害我的!”江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像是要喷出火来。
他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落在旁人眼里,就是欲盖弥彰。
几个路过的阿姨已经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