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不是老江家的儿子吗?看着挺老实个孩子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哦,听说林总家的闺女为了他,都跟陈厂长家的儿子闹翻了。”
“啧啧,拿人家姑娘的同情心不当回事,这事做得不地道。”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在江川的耳朵里。他终于绷不住了,一把推开人群,落荒而逃。
我看着他的背影,将那张欠条慢条斯理地折好,放进口袋。
这只是个开始。
江川,王海,你们欠我的,欠这个厂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我没再耽搁,转身朝厂里的暗房走去。我需要尽快把今天拍到的照片洗出来。
李强和那些神秘的木箱,绝对是王海阴谋里的关键一环。
然而,我刚走到暗房门口,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林晚晚。
她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一个保温饭盒,看到我,眼睛先是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
“陈默……”她嗫嚅着,不敢看我的眼睛,“我听人说,你跟江川在车间门口吵起来了?”
“所以呢?”我面无表情地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那张欠条……是真的吗?”她追问,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看来,江川的丑事,已经传到她耳朵里了。
我停下开门的动作,转过身,直视着她的眼睛:“你觉得呢?”
林晚晚被我问得一噎,她咬着嘴唇,眼神躲闪:“江川跟我解释了,他说那是你故意伪造的,是为了报复他,想离间我们……”
“所以你就信了?”我打断她,觉得无比讽刺,“林晚晚,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而他江川,就是冰清玉洁的白莲花,对吗?”
我的质问像一把锤子,敲在了她的心上。
她的脸色更白了,手里的饭盒都快要拿不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江川他不是那样的人。”
“够了。”我不想再听她的“我觉得”。
“林晚晚,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信我,还是信他?”
我把问题,赤裸裸地摆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一个选择题,没有中间地带。
空气仿佛凝固了。林晚晚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她身后的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良久,她艰难地开口:“陈默,你别逼我……江川他已经很可怜了,我们不能再伤害他了。”
这个答案,在我意料之中,却依然让我的心沉了下去。
可怜?
上一世,当我被打断肋骨,倒在血泊里的时候,没有人觉得我可怜。当她被江川卖掉,哭天天不应的时候,她才发现,这个世界最没用的,就是廉价的同情。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她面前。
那是一张照片。
一张我刚刚在暗房里加急洗出来的,我和她小时候的合影。照片上,我咧着嘴傻笑,她扎着两个羊角辫,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笑得比蜜还甜。
这是我钱包里,唯一一张她的照片。
“还给你。”我把照片塞进她的手里,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说完,我不再看她,用钥匙打开了暗房的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