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喉中嘶哑。
她突然挣开束缚,扑跪在七王爷脚边:「王爷明鉴!这贱婢就是前日那巫祝的姘头,专程来索命的!」
七王爷嗤笑一声,硬底皂靴踩在姐姐纤细的手指上。
他斜睨着我:「可有话说?」
我浑身发抖,指甲抠进砖缝想要扑过去,却被一脚踹开。
「王爷!」姐姐额头磕得血肉模糊,「她是青丘九尾所化,得她相助,何愁大业不成?」
七王爷指腹摩挲着下巴,靴尖挑起我下颌:「死,或者证明给本王看。」
我喉间滚出低吼,却被他嫌恶地一脚踢开。
包铜长棍砸在后背时,我听见自己脊骨发出脆响。
鲜血喷溅在青石板上,开出一串猩红的梅。
眼见那夺命的棍棒就要接二连三地打下。
姐姐突然起身,狠狠给了我一巴掌:「你不是最能耐了吗!」
巴掌带着腥风袭来。剧痛中,我听见自己骨骼爆裂的声响——
雪白狐身暴涨而起,九尾如浪掀翻廊柱。
仆从们尖叫逃窜时,我利齿已逼近姐姐咽喉。
「王爷快看!」她踉跄后退,「龙气压制下还能化形,这孽畜起码千年道行!」
我扑向七王爷的刹那,一道金光袭来,我的前爪上顿时多了个金镶玉镯。
妖力如潮水退去。
人形坠地时,青石板上绽开一朵血莲。
「王爷!」姐姐扑跪着拽住蟒袍下摆,「有了她,您就放我……」
她颤抖着伸出右手,露出环内刻着梵文的金镶玉镯。
七王爷漠然抽回衣角,碾过她颤抖的手指远去。
风中只余金镯叮当,和渐渐消散的哀求。
7.
自那日后,日子陡然艰难起来。
丫鬟小厮被撤掉,院墙外多了十二个时辰轮值的脚步声。
青砖小院成了精致的笼子——悍卒们用浸过黑狗血的铁链将廊柱缠成牢笼,每日午时便往院中泼洒混着香灰的符水。
青砖地面终日泛着惨白的霜色,我的足尖踏上去便「滋啦」作响,腾起带着腥味的青烟。
那个叫「杏儿」的胆大丫鬟从墙角丢了只烧鸡,第二天就被吊死在院门处的横梁上。
她穿着杏红色的衫子,在风中轻轻摇晃,年岁和我的川儿相仿。
我眼中又流出血泪,发疯般撕扯左腕的金镶玉镯。
黄湘儿何德何能,得如此纯善之人的垂怜!
可即便抓烂双爪、崩碎银牙,那镯子依旧纹丝不动。
暮色四合时,我在心底又刻下一道血誓:
纵使永绝仙途、魂飞魄散,也要用他七王爷的尸骨,祭这满院亡魂!
8.
第二十七日落雨时,院门被打开了。
七王爷领着个歪鼻子老道踏进院中,靴底碾碎满地枯海棠。
我瘫坐廊下不动,直到看见悍卒手里那团雪白的小东西——
「湘姨!」
绳子猛地勒紧,小刺猬精的哭喊卡在喉间。
那根捆妖索在他颈间磨出血痕。
悍卒故意拽着绳子来回晃荡,像在逗弄待宰的鸡雏。
我扑过去时,老道的拂尘带着破空声抽在脸上:「孽畜安敢!」
「他还不到百岁!」我吐着血沫嘶吼,「连人形都化不全的幼崽,你也配称修道之人?」
七王爷的胖手掐住小白脸颊:「谁让你那些好邻居逃得快呢?」指甲陷进奶膘时,他忽然眯起眼,指腹摩挲着小刺猬精哭红的眼尾,「不过……妖童都这般玉雪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