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们惊慌失措地挤作一团。
有个胆子大的忍着惊惧开口：「湘姑娘是王爷心尖上的人，你可不能——」
一个婆子冲上前去，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小贱妮子，胡诌什么！」
立刻便有许多侍卫前来清场。
顷刻间便只余我与那一袭红裙。
想来这便是那害死我儿的宠妾。
我佯装镇定，绣着手中的帕子。
强忍着怒火在心中盘算，若此时杀死这贱人王爷可会起疑心？
那美人突然劈手夺过帕子，指甲上殷红的凤仙花汁刮过丝绢，发出裂帛之音。
我下意识抬头，却在对上她面容的刹那浑身血液都凝住了——
那眉心的朱砂痣，分明是用我当年送的云山胭脂点染的。
「姐……」喉头猛地哽住，像是突然吞下了一块烧红的炭，「是你……害死我儿？」
她突然欺身上前，狠狠捂住我的嘴。
「蠢丫头！」她压低的嗓音里带着颤抖，「莫不是你也信了外边那谣言？」
她松开捂着我嘴的手，金镶玉镯「当」地磕在案几上。
「那巫蛊之祸本就是他自导自演！」姐姐的指甲深深掐进我手臂，「林家军不听调遣，他便拿林正妃开刀。可笑那正妃也不是善茬，转手就把祸水引到我身上……」
她冷笑一声，腕间金镯轻颤：「要不是当时那死猪被我迷得神魂颠倒……」
泪水忽然滚落，她摩挲着骨笛上歪斜的第一孔——那是我永远雕不好的位置。
「我见了那骨笛，便知你必来，可恨那时我尚难自保，救不了……救不了……」
我忽然听见胸腔里传来撕裂的声响。
原来恨到极处，五脏六腑都会生出獠牙。
那些蛰伏在妖丹里的怨气突然暴起，像百千只染血的黄鼬同时龇出尖齿，对着经脉里流淌的龙气狠狠咬下——
「嗤啦——」
看不见的屏障被撕开一道裂隙。
龙气在伤口处发出刺耳的尖啸，像是被烫伤的幼龙。
我低头看着掌心，那里正渗出细小的血珠，每一滴都在半空凝成刃花的形状。
姐姐猛地攥住我手腕：「没用的！我们这些开了灵智的精怪，伤不得天佑之人！」
刃花碎成星芒，我的血泪溅在骨笛上：「要我如何！如何甘心！！」
6.
暮色四合时，七王爷踏进我院门。
他挥退下人，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湘儿今日受惊了。潇潇已经知错，往后不会再犯。」
我冷着脸不作声，直到他这句话落地，才稍稍软化神色。
「王爷用过饭了么？」我轻轻拽了拽他的袖角。
这是我第一次向他低头示弱。
他眼底闪过惊喜，立即吩咐摆宴。
借着宽袖遮掩，我将姐姐给的毒药抖进羹汤。
不知我这半仙之躯，与他的真龙之气，谁能撑得更久？
七王爷满面红光地举箸，对暗中涌动的杀机浑然不觉。
直到他脸色开始泛红，我端起毒酒递去，却突然喉头一甜——
「噗！」
鲜血溅在翡翠杯上，映得他笑容狰狞。
「带上来！」
他朝门外高喝，脸上哪有半分中毒的迹象。
「砰——」
院门被踹开的巨响震落了檐角的枯叶。
那袭红裙被两名悍卒拖拽而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