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瑶的脸色一白,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旁边的陈浩猛地抬起头,冲到我床前,噗通一声跪下了。
“吴哥!对不起!都怪我!是我害了你!你要怪就怪我吧,跟月瑶姐没关系!”他声泪俱下,额头磕在地板上砰砰作响,“我不该离危险品那么近,我不该……”
他这番表演,在我看来,可笑至极。
看似在揽错,实则句句都在为柳月瑶开脱,将她的选择定义为“别无选择的下意识”。
多么感人肺腑的“姐弟情深”。
我闭上眼,连多看他们一眼都觉得恶心。
“出去。”我冷冷地说。
“阿哲……”柳月瑶还想说什么。
“我说,出去。”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冰冷,“在我还能和你们好好说话的时候。”
柳月瑶被我的眼神吓到了,拉起还在地上“忏悔”的陈浩,仓皇地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睁开眼,天花板的白炽灯刺得我眼睛生疼。
八年的感情,在生死瞬间,被证明是一场笑话。
我掏出手机,忍着剧痛,给王院士拨通了电话,说出了开头那番话。
那个代号为【昆仑】的保密研究,是王院士的毕生心血,也是国家在尖端科技领域弯道超车的希望。
项目地点在西北戈壁深处,一去就是五年,期间要与外界完全隔绝。
因为条件过于苛刻,王院士一直没舍得把我这个他最得意的弟子放进去。
他曾拍着我的肩膀说:“你还年轻,有大好的生活,有心爱的姑娘,我不能这么自私。”
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
心爱的姑娘,在我命悬一线时,奔向了另一个男人。
大好的生活,被一场爆炸炸得支离破碎。
我一无所有,只剩下这一身还未被完全摧毁的才华。
与其留在这个充满背叛和谎言的城市里腐烂,不如去戈壁深处,为这个养育我的国家,燃烧最后的光和热。
“好孩子,”电话那头,王院士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和心疼,“我明白了。你好好养伤,我等你。”
挂了电话,我给柳月瑶发去了最后一条信息。
【婚礼取消。房子、车子,都送你了,当是我这八年喂了狗的补偿。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余生,不必再见了。】
然后,我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病房的窗外,滨海市的霓虹璀璨依旧。
但我知道,这个城市的繁华,从此与我无关了。
我的世界,只剩下一片苍茫的戈壁。
柳月瑶没有回复我的信息,或许她看见了,只是不屑于回复。
也或许,她正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根本没空搭理我这个废人。
在我住院的半个月里,她和陈浩一次都没有再出现过。
只有我那几个实验室的兄弟,轮流过来照顾我。
出院那天,我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陌生的脸,右半边脸上布满了暗红色的疤痕,像一条狰狞的蜈蚣,从额角一直蔓延到下颌。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已经死了。
死在了那场爆炸里,死在了柳月瑶毫不犹豫的转身里。
一个月后,本该是我的婚礼。
我独自一人登上了前往西北的专机。
从万米高空俯瞰下去,城市的轮廓越来越小,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光点,消失在云层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