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缩在墙角，耳朵里嗡嗡响。
“滚出去！带着你那些不值钱的破烂，立刻滚！”养母尖利的声音像刀子，刮得我脑仁疼。她保养得宜的脸因为愤怒扭曲着，昂贵的丝绸睡袍都跟着抖。
“妈……”我喉咙发紧，试着开口。
“别叫我妈！”她抓起茶几上一个水晶烟灰缸，狠狠砸在我脚边，碎片溅开。“我们沈家养了你二十年！二十年！结果呢？养了个冒牌货！林薇薇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你占了她的位置，吸了沈家二十年的血！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
养父沈国栋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里，脸色铁青，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堆恶心的垃圾。他手里捏着一份亲子鉴定报告，纸边都快被他攥烂了。旁边站着那个叫林薇薇的女孩，穿着朴素，脸色苍白，怯生生地抓着衣角，眼睛里却飞快地闪过一丝我看不懂的光。
就在昨天，我还是沈家唯一的千金小姐沈清欢。一场意外体检，血型对不上，深挖下去，牵扯出一场二十年前的抱错事故。天塌地陷，只用了一夜。
“我的东西……”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那些名牌包，珠宝首饰，限量版衣服鞋子，都堆在客厅中央，像一座嘲讽的小山。保姆和司机垂手站在角落，大气不敢出，眼神躲闪。
“你的东西？”养母嗤笑一声，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戳向那堆东西，“沈家给你买的，一分一毫都是沈家的！你身上这件衣服也是！脱下来！”
寒意瞬间从脚底窜到头顶。我身上这件简单的羊绒衫，是我用自己攒的零花钱买的，唯一一件。
“这件是我自己买的。”我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呵，”林薇薇突然小声开口，带着哭腔，“姐姐，别惹妈妈生气了……你想要什么，以后我……我可以把我的给你……”她眼圈一红，眼泪说来就来。
养母立刻心疼地搂住她：“薇薇别怕，妈妈在呢！这个鸠占鹊巢的东西，一分钱都别想带走！”她转向我，眼神淬了毒，“保安！把她身上这件不属于她的扒下来，扔出去！”
穿着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面无表情地朝我走过来。巨大的屈辱感淹没了我。我猛地后退一步，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襟。
“不用你们动手！”我声音发颤，但异常坚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让我保持清醒。我飞快地脱下那件羊绒衫，里面只剩一件单薄的打底背心。深秋的寒意瞬间包裹住我，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我的目光扫过那堆属于“沈清欢”的奢侈品，最终落在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帆布包上。那是我自己买的，里面装着我的旧手机、身份证、一点零钱，还有……几袋猫粮。
我走过去，在所有人鄙夷、冷漠、看戏的目光中，弯腰捡起了那个旧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那几袋猫粮的硬角硌着我的肋骨。
“滚！”养母的咆哮追在身后。
别墅厚重的雕花大门在我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里面的温暖、奢华，还有我曾经熟悉的一切。冷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裸露的胳膊和脖颈上。我抱着那个旧帆布包，站在沈家别墅冰冷的大理石台阶下，无处可去。
银行账户？早就被冻结了。朋友？那些围着“沈家千金”转的“朋友”，此刻恐怕正忙着删我的联系方式。学校？明天大概就会收到沈家的通知，我这个冒牌货没资格再待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