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路灯昏黄。我漫无目的地走着，像一缕游魂。高档别墅区的绿化很好，但也安静得可怕。冷风灌进单薄的背心，我忍不住抱紧双臂，牙齿开始打颤。
“喵……”
一声微弱、带着点颤抖的猫叫，从旁边茂密的冬青灌木丛里传出来。
我脚步一顿。借着路灯昏暗的光，扒开枝叶，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枯叶堆里。一只瘦骨嶙峋的小橘猫，大概三四个月大，脏兮兮的，一只眼睛似乎有点发炎，糊着眼屎。它看到我，惊恐地往后缩，却因为太虚弱，动作笨拙。
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比我还惨的小东西。
帆布包里那几袋猫粮的存在感变得无比清晰。这是我身上仅有的，能称之为“资产”的东西了。
我小心翼翼地蹲下来，尽量放轻动作，从包里掏出一小袋试用装的猫粮，撕开。浓郁的鱼肉香味飘散出来。小橘猫的鼻子耸动着，警惕又渴望地看着我手里的食物。
我把猫粮倒在干净一点的落叶上，推到它面前不远处，然后自己退后几步，安静地等着。
小橘猫犹豫了很久，饥饿最终战胜了恐惧。它一点点挪过来，飞快地叼起一颗猫粮，又迅速缩回去，警惕地看我一眼，才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吃了几颗，大概是觉得我没恶意，它胆子大了点，凑到猫粮堆前，埋头猛吃，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看着它小小的、因为进食而微微颤动的身体，一种奇异的暖流冲淡了我心头的冰冷和绝望。至少，这一刻，我不是完全没用的。
我翻遍了帆布包，除了那几袋猫粮和一点零钱，真的一无所有。连个能御寒的毯子都没有。别墅区管理严格，流浪猫狗很少，但这只小橘猫显然是例外，不知道它怎么溜进来的。
我抱着包，靠着冰冷的铁艺围墙坐下，离小橘猫不远不近。它吃饱了，没有立刻跑开，而是缩在灌木丛边缘，用那只没发炎的眼睛偷偷看我。
“没地方去了，对吧？”我对着它，更像是自言自语，“我也一样。”
它当然不会回答，只是轻轻“喵”了一声，像是在附和。
那一夜，我靠着围墙，抱着装着猫粮的帆布包，和小橘猫在寒冷的深秋夜里互相陪伴。冷得睡不着，我就看着它，它偶尔也看看我。同是天涯沦落猫（人）。
天蒙蒙亮时，我冻得手脚都麻木了。小橘猫也醒了，抖了抖毛，怯生生地靠近我几步。
我得离开这里。沈家的安保随时可能巡逻过来，看到我只会把我当垃圾一样驱赶。
我拿出包里最后一小袋猫粮，全部倒给它。看着它埋头吃得香，我轻声说：“我得走了，小东西，自己小心点。”
它似乎听懂了，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喵呜”叫了一声，带着点不舍。
我狠狠心，抱着空了大半的帆布包，拖着冻僵的身体，离开了这个曾经的家园。
城市在晨曦中苏醒。我像个幽灵一样在街头游荡。肚子饿得咕咕叫，身上只有几十块零钱。路过一个热气腾腾的早点摊，包子的香味勾得我胃里直抽筋。我攥紧了那点钱，没舍得花。钱没了，就真什么都没了。
走到一个老旧小区附近，垃圾桶边传来一阵激烈的猫叫声和低吼声。我跑过去一看，心都提了起来。一只体型挺大的流浪黑狗，正龇着牙，对着垃圾桶后面一个破纸箱低吠，爪子还在扒拉。纸箱里传出好几只小猫惊恐的尖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