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不可说?还是压根就无佛!”

说完这句话,我踮起脚尖,甩出衣袖,嘴里轻轻哼唱。

“昆山空空如也,地狱空荡,人间惨惨,几闻佛说,脱离苦海。”

11

许仙自作聪明,趁着我们不注意早已逃远。

可此刻,我的心思却不在他身上。

我的白骨手在法海眼前晃了晃。

我们立刻便从那破旧的木屋,到了繁华的上京城。

上京在我离开后依旧繁华落尽,这里的人们脸上全是喜意。

法海皱眉,他问我:“你为什么把我带来这里?”

我轻笑,“你不是想知道佛经的秘密吗?我来给你解愿。”

法海挣扎着,却还是抬脚跟上了我。

我走到了一处朴素的屋子前,上京的大户房子多数住着一家几代人。

门上落了一把带灰的锁,我无视,上前轻轻推开门。

陈年击落的灰,却未曾因为我的动作而掉落。

而当法海走入时,门上破旧的红联,几处厚厚的灰,屋内的一切都如流云般消去,变回崭新的一切。

12

“文德,文德,小心别甩着了。”

一个梳着簪发的年轻妇人从我们身边穿过。

她在追赶一个拿着风车的孩童。

男孩的父亲拿着书推开门,严肃的开口:“文德,今日的规你还未读完,怎得出去胡闹瞎玩。”

父亲虽对儿子严苛,但陪着他习完功课后,还亲自陪孩子一起蹴鞠。

随之到傍晚,母亲做好饭菜,招呼父子俩净手用膳。

法海呆呆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围坐一起。

突然一阵风袭来,我早已见怪不怪的站在原地,法海则猝不及防的抬起手遮挡。

一阵风后,男孩长成了男人,娶妻生子。

日子过得平淡而踏实,可某一天,男人站在起来,突然说自己剃发出家。

父母和妻儿大惊失色,连忙追问,可他还是毫不留情的离开了。

他是家中独子,在他离开后,父母迅速衰老,不久后便双双离世。

妻子本年轻,却因他的一意孤行,被人耻笑“留不住丈夫的茕嫠”。

她未曾改嫁,一人孤苦,将孩子抚养长大。

在儿媳怀上一子后,他突然病入膏肓,未曾享过天伦之乐,便早早撒手人寰。

13

“法海,以你来判,这个男人抛弃妻儿,不赡养老人,该当何罪?”

法海沉默了,他说不出口。

我戳破他虚伪的面孔:“难道仅仅因为他是出家人,所以你才不敢妄下定言吗?”

被戳破的法海恼怒,却很快平静下来,因为他刚刚犯了嗔戒。

“法海,你睁眼,看看他是谁?”

在那些回忆的场景里,男人始终是背对着我们着,直到他离开,都未曾露过正脸。

法海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因为那个人,正是法海。

一个出家人,明天嘴里念叨着“仁义礼智信”,却自己犯下抛妻弃子、不赡父母的罪恶孽债。

法海喃喃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又猛地一抬头,面目可憎的看向我:“你从哪里虚构出的这画镜?”

“虚构?不过是人心罢了。”

我大笑着,语气里满是对法海的嫌恶。

我带着他走出这间屋子,顷刻之间房屋崩塌破碎,瓦解成一地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