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小心翼翼地嗑着,把瓜子仁堆在手心,攒够一小把就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林晚心里那点阴郁都驱散了不少。
......
“姑姑做的鸡蛋羹,天下第一好吃!”林辉捧着碗,把最后一点滑嫩的蛋羹刮进嘴里,小嘴油亮亮的。
林晚看着他,眼角弯了弯。
只有在这时,在这小小的厨房里,面对这个依赖她、赞美她的孩子,
她才感觉自己活得像个人,而不是一个需要被“省着用”的物品。
然而,这时传来了张强的喝声,“吵死了!能不能让他安静点?”
张强下工回来,刚放下东西,像是被林辉的声音吵得心烦意乱,冷着脸。
“小孩子嘛……”林晚试图缓和。
“小孩子也得懂规矩!家里不是游乐场!”张强没好气地打断她,
看了一眼桌上林辉吃剩的瓜子壳,更是不满,“钱多了烧的?买这些没用的零嘴?”
......
早餐,林晚给林辉煮了个溏心蛋,金灿灿的蛋黄流出来,林辉吃得一脸满足。
张强看着自己碗里的白水蛋,脸沉了下来:“土鸡蛋多贵?给小孩吃那么好的,浪费!”
林晚默默地把给林辉准备的第二个蛋放回了碗柜。
晚饭时,林辉特别喜欢吃林晚炒的番茄鸡蛋,多夹了几块。
张强板着脸,看了看那盘迅速见底的菜,最终没说什么,只是扒饭的速度更快了,筷子磕碰碗沿的声音格外响。
林晚心里憋着一股劲,又酸又堵得慌。
第二天淘米做饭时,她去拿鸡蛋,小竹篮却空了。
她明明记得昨天还有七八个,特意留着给孩子吃的。
心往下沉了沉,她抿着唇,踮起脚在灶台边张望。
目光扫过蒙了灰的碗柜顶,终于在最上层,一个锈迹斑斑、沾满油污的搪瓷罐子后面,隐约看到了那熟悉的藤条篮。
篮子被死死地卡在柜壁角落里,上头还压着一个破旧的、早就淘汰不用的簸箕。
林晚只觉得胸口有一股子闷气。
她怔怔地站在碗柜前,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柜门边缘掉漆的木茬。
这时,林辉小跑着进来,仰着小脸,眼里满是期待:“姑姑,晚上还做鸡蛋羹吗?”
孩子的眼神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林晚喉咙哽住了,她用力扯了扯嘴角,挤出笑容,点了点头。
林辉明天一早就要走了。
林晚想着孩子坐车时间长,一路颠簸,路上饿了总得垫点东西。
她记得侄子最爱吃自己煮的茶叶蛋。
趁着张强还没到家,她搬了条小凳子,站了上去,小心翼翼地够碗柜顶层的鸡蛋筐。
好不容易把篮子抱下来,伸手进去,只摸到五个凉凉的鸡蛋,她刚想一个个掏出来,
“谁叫你动我的鸡蛋?!”一声怒喝骤然在门口响起。
林晚吓得猛一哆嗦,手里那颗鸡蛋差点脱了手。
她慌乱地转过身,只见张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厨房门口,黑着一张脸,像谁欠了他几万块钱。
看那样子是提前收工了,裤腿上还沾着泥巴。
林晚下意识地把鸡蛋往身后缩了缩,声音发颤:“小辉…明天回去了,我想给他…煮几个茶叶蛋…路上吃……”
“我的鸡蛋凭什么分给你侄子?!”张强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