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过来,红薯很烫,暖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为什么帮我?」我问。
他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看不惯。」
就三个字,没有多的解释。
我掰了一半红薯给他,他也没客气,接过去就大口吃起来。
我忽然想起了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我爸还在。
有一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姜宇把邻居家新砌的窗玻璃砸了,我妈不问青红皂白,认定是我干的,罚我在院子里跪着。
雪花落了我一头一身,我冷得发抖,身体都要冻僵了。
是我爸,从外面回来,一把将我抱进怀里,用他的大衣裹住我。
他的怀抱,就像这个烤红薯一样,又热又烫。
他冲着我妈吼:「有你这么当妈的吗!她是你亲闺女!」
我妈叉着腰,回敬他:「亲闺女怎么了?丫头片子迟早是别人家的人!我教训教训怎么了?」
那是我记忆里,我爸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了我跟我妈吵得那么凶。
后来,他就出事了。
工地上掉下来的钢筋,砸中了脑袋,当场就没了。
从那天起,这个家,就再也没有人给我递过热红薯了。
4
警察的效率很高。
第二天,刘芳和姜宇因为非法拘禁,被刑事拘留。
李家因为婚礼丑闻和涉嫌胁迫交易,股票大跌,焦头烂额,暂时也顾不上找我麻烦。
我的直播账号,粉丝数已经突破了三百万。
各种私信和评论塞满了后台,有支持的,有咒骂的,还有各种媒体想要采访的。
我关掉了手机,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家」。
推开门,一股熟悉的霉味扑面而来。
客厅里还摆着为姜宇准备的婚房效果图,旁边是我妈求来的送子观音像。
一切都显得那么讽刺。
我走进我的房间,门上的锁已经被警察取证时撬坏了。
里面很小,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
窗户被木板钉死了大半,只留下一条缝透光。
这就是我被关了三天的地方。
我拉开衣柜,里面只有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
我把它们一股脑塞进一个背包里。
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我在衣柜最底下,摸到了一个硬硬的铁盒子。
那是我爸留给我的。
里面装着他所有的宝贝:一枚军功章,几张泛黄的照片,还有一本日记。
我爸去世后,我妈想把这盒子卖了换钱,我抱着盒子哭了一天一夜,她才作罢。
后来,这盒子就成了我在这个家里,唯一的念想。
我把盒子放进背包,背上就走。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几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堵在门口。
为首的黄毛我认识,是姜宇的狐朋狗友。
「姜禾,你他妈的要去哪儿?」黄毛吐了口唾沫,拦住我的去路。
「我弟被你害得进了局子,这事儿没完!」
「你想怎么样?」我看着他们。
「怎么样?」黄毛冷笑一声,「你弟欠了我们几万块钱,本来指望你嫁人拿彩礼还的。现在你把事儿搞砸了,这笔账,就得你来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