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生前最爱的那家,说甜而不腻,像极了她年轻时喜欢的江南。
"阿姨,"我蹲下来,用手帕擦掉碑上的浮尘,指尖触到"爱子顾言深"那几个字时,还是颤了颤,"我来看您了。"
三年前我第一次见阿姨,是顾言深牵着我的手,他红着脸说"妈,这是苏晚"。
阿姨偷偷塞给我一本相册,里面全是顾言深的童年照,有张他叼着奶嘴的傻样,背后写着"言深三岁,说要娶给她糖吃的小姑娘"。
那时我笑他幼稚,他却抢过相册,耳尖通红:"我妈说的,不算数。"
可现在,他大概连自己说过什么都忘了。
"您说他嘴笨,心里有数......"
我拿起块绿豆糕,碎屑落在地上,"可他现在心里,早就没我了。"
胃里的疼又开始钻,我按住小腹,弯腰时眼前发黑。
恍惚间,好像看见阿姨笑着走过来,替我拍掉肩上的灰:"傻丫头,言深那孩子,小时候摔破膝盖都不吭声,却会跑三条街给我买创可贴。"
风卷着落叶滚过来,我猛地回神,碑前只有那盒绿豆糕,安安静静地躺着。
"阿姨,我要走了。"我把最后一块绿豆糕放在碑前,"以后......大概不会再来了。"
4
转身时,撞进一个坚实的胸膛。
顾言深站在我身后,黑色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里也提着束白菊。
他看到我,眉头下意识皱起来,像过去三年里无数次那样,带着疏离的冷。
"你怎么在这?"他问,声音硬邦邦的。
"来看阿姨。"我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他身上的雪松味。
那味道曾让我安心,现在却像针,扎得人喘不过气,"你呢?"
"路过。"
他别过脸,把白菊放在碑前,动作却有些僵硬。
我看见他指尖捏着张照片,边角都磨卷了,是阿姨抱着幼年的他,笑得眉眼弯弯。
这张照片,他以前总放在钱包里,说"我妈最疼我"。
"她不爱吃花店的白菊。"
我盯着那束花,胃里的疼让声音发哑,"她说太规整,像假的。她喜欢野地里采的小雏菊,您以前总陪她去后山摘。"
顾言深的动作猛地顿住。
他背对着我,肩膀微微发颤,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眼底有细碎的光在闪,却又被他强压下去:"你怎么知道?"
"阿姨告诉我的。"
我笑了笑,咳嗽了两声,"她说您小时候总跟在她身后,手里攥着把狗尾巴草,说要给她编王冠。"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深潭,荡开层层涟漪。我看见他喉结滚动,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林薇薇也喜欢白菊。"
又是林薇薇。
我忽然觉得累,连争执的力气都没有了。
转身要走时,胃里的绞痛突然炸开,我踉跄着扶住旁边的松树,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你怎么了?"
顾言深的声音突然凑近,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
他伸手想扶我,指尖快要触到我胳膊时,却又猛地缩回去,像是怕烫到。
可他的眼神骗不了人。
那里面有慌乱,有紧张,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心疼。
"没事。"我咬着牙站直,从口袋里摸出止痛片,干咽下去,"风大,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