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没有说话。两人沉默地穿过喧闹散去的校园,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在斑驳的砖墙上扭曲、交叠,又倏然分开,像两条无法真正靠近的平行线。走到校门口那棵枝叶繁茂的大榕树下,她猛地停住脚步,抬起头,夕阳的光线刺得她微微眯起了眼,目光却固执地锁住他:
「沈砚,未来的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挺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低下头看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此刻正翻涌着她完全无法解读的复杂情绪,像暴风雨来临前压抑着惊涛骇浪的墨色海面,沉重得令人窒息。
「很复杂。」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复杂到……」她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呼吸变得困难,「复杂到……不能在一起?」
他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动作略显僵硬地把肩上那个洗得发白、边角磨损的旧帆布书包,换到了另一边的肩膀。这个细微的、近乎无意识的动作,像一把冰冷而精准的钥匙,咔哒一声,瞬间打开了她心中那个名为「绝望」的盒子。冰冷的寒意弥漫开来。原来,「未来」这两个字本身,就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最清晰、最残忍的答案。它冰冷、坚硬、无法撼动,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深夜。台灯昏黄的光晕在书桌上晕开一小片暖色,却驱不散心底的寒凉。许岁桉再次翻出抽屉最深处那封被诅咒的信。「**愿你一生被爱,皆成泡影。**」冰冷的字迹刺痛眼睛。她拿出钢笔,吸满墨水,在下面用力地、一笔一划地补上:
**「但若那人是你,沈砚,万劫不复,亦是我心甘情愿的深渊。」**
写完,她将信纸折了又折,折成一个无法轻易打开的小方块,重新塞回抽屉深处,仿佛要埋葬一个注定带来不幸的秘密。窗外,晚风不知疲倦地吹拂着薄薄的棉布窗帘,送来远处模糊的市声和长江低沉的呜咽。就在意识即将沉入混沌梦乡的边界,一个极轻、极缥缈、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仿佛贴着耳廓,带着无尽的疲惫和哀求,悄然响起:
**「岁岁……别喜欢我。」**
像一声来自遥远未来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