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凌晨三点,又堵奶了。丈夫缺席,月嫂离开,绝望中我拨通了闺蜜介绍的资深泌乳顾问,24小时上门。门开瞬间,走廊应急灯映亮他沉静的眼:一个陌生男人,曾签下我的病危通知,也背负着五年前的医疗冤案的男人。当警察深夜登门,丈夫怒斥“非法行医”,他缠着纱布出现,只一句:“我欠她一条命,现在来还。”疼痛教会我的第一课:有些救赎,始于最深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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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林澜,今年二十九岁,生娃正好满三十天。

夜里三点十七分,我又被胸口的硬块疼醒。那不是比喻,是真有一块硬得发烫的肿块,像谁把烧红的煤球塞进了乳腺管。我坐起来,乳汁不受控制地渗出,浸湿了衣襟,带来一阵冰凉的不适感。

孩子在一旁的小床里睡得踏实,小嘴偶尔咂两下,完全不知道他妈正疼得想撞墙。老公沈放出差广州,说是项目节点,其实我知道他是怕夜里娃哭。月嫂家里临时有事,下午走了。微信里闺蜜甩来一个名片:周叙,资深泌乳顾问,24h上门。 后面还跟了个呲牙笑的表情。

我当时盯着“泌乳顾问”四个字,心里打鼓——这名字听着专业,但谁知道靠不靠谱?可胸越来越胀,像有人拿打气筒往里死命打气,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剧痛。我哆嗦着发了定位。

门铃响时,我强撑着套了件厚外套,把衣襟裹紧。透过猫眼,一个高瘦男人站在走廊灯下,黑羽绒服、双肩包、医用口罩,只露一双眼睛。那眼睛很静,像医院走廊尽头的应急灯,亮,但不刺眼。

“林小姐?我周叙。”声音低,带点哑,像熬过夜。

我开门,侧身让他进来。他第一句话不是自我介绍,而是:“家里有退烧药吗?你脸色潮红,呼吸急促,体温很可能过38.5了。”

我一愣,下意识摸额头,确实烫手。他放下包,先去厨房用流动水和消毒液仔细洗手,水声哗啦啦,动作干脆利落。走出来,他从包里掏出一包医用冰袋,折了折递给我:“敷额头,物理降温。”又递给我一支电子体温计,“先测体温,再处理淤积。疼得快撑不住了吧?”

我没说话,眼泪自己冒出来。疼是一层,那种孤立无援的绝望是另一层。

他像读懂我似的,低头拆开一次性无菌手套:“请放心,在我眼里只有需要处理的乳腺问题和需要帮助的患者。请把我当作专业的医疗人员。”

我点点头,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他让我半躺在沙发上,垫好靠枕,铺上一次性无菌垫巾。当他戴着冰凉手套的手开始进行规范的触诊评估时,剧烈的疼痛让我瞬间绷紧了身体,差点弹起来——不是别的,是那硬块被触碰的锐痛,像烧红的针在扎。

“放松,我先评估硬块范围和张力。”他声音沉稳,手指在肿块周围轻轻按压、滑动,每一下都精准地戳在痛点上。我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嘴里弥漫。

“急性乳腺炎伴严重乳汁淤积,局部已形成炎性包块,张力很高。”他皱眉,语气却异常冷静,“需要先做淋巴引流减轻水肿,再尝试疏通堵塞的乳腺管。过程可能会很疼,疼就掐我手臂,别忍着,也别憋气。”

我掐了。真的疼,疼得眼前发黑。可十几分钟后,那顽固的硬块边缘似乎松动了一丝,像被撬开一条缝隙的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