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被当作纯粹容器、承受了远超极限的狂暴药力反复冲刷,经脉才会脆弱混乱到如此地步!才会对最温和的滋养灵力产生如此恐怖的反噬!
师尊他……十年如一日……难道……
苏清河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幽暗的殿内投下浓重的阴影。他死死盯着云箩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眼神剧烈地变幻着,震惊、愤怒、难以置信……最终化为一片沉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悲悯。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无比的叹息。
“你……”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他不敢再多停留,几乎是仓促地转身,脚步有些踉跄地快步离开了玄冰殿。那背影,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沉重和逃离。
殿门再次关上。
死寂重新降临,比之前更加粘稠,更加冰冷。云箩静静地躺着,身体残留的剧痛仍在啃噬着她,但苏清河那瞬间惊骇的眼神,那仓皇离去的背影,却像一道更加刺骨的寒流,穿透了肉体的痛苦,狠狠扎进了她混沌的意识深处。
大师兄……他发现了什么?
药人……那是什么?
这两个字,带着不祥的预感和冰冷的铁锈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烙印在她的心间。她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落在自己苍白纤细、布满新旧伤痕的手腕上。那腕脉处的伤口,在幽暗的光线下,狰狞得如同某种祭品的烙印。
寒意,从未如此刻骨。玄冰殿巨大的阴影,沉沉地压了下来,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
3 幽真相
玄冰殿像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坟墓,死寂无声。只有寒玉床散发出的幽幽冷光,和云箩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呼吸声,证明着这里还有一丝活物的气息。
苏清河那仓皇离去的背影,和他眼中惊骇欲绝的神色,如同两颗冰冷的石子,投入云箩早已被痛苦和麻木填满的心湖,激起了微弱却持久的涟漪。药人……那两个字,带着一种不祥的、被刻意遗忘的意味,顽固地在她昏沉的意识边缘盘旋。
她蜷缩在冰冷的玉床上,身体深处那永不停歇的撕裂感似乎暂时被一种更深沉、更尖锐的冰冷所取代。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安,一种对过往十年所有“理所当然”的基石开始崩塌的恐慌。
师尊温言安抚的声音,师兄们刻薄的辱骂,寒玉床永无止境的酷刑,还有那些被强灌下去、带来一次次生不如死体验的所谓“灵药”……所有画面碎片般在眼前闪过,最终都定格在苏清河最后那充满悲悯与不可置信的眼神上。
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撑着云箩挣扎着从寒玉床上坐了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耗尽了她仅存的气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里衣。她靠在冰冷的玉床靠背上,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冰碴。
她需要知道!她必须知道!“药人”究竟是什么?大师兄到底发现了什么?
目光在空旷死寂的殿内逡巡。玄冰殿除了这张巨大的寒玉床,几乎空无一物,四壁都是光滑如镜、坚硬冰冷的玄冰,反射着幽幽的冷光。这里像一座精心打造的囚笼,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也隔绝了所有的知识。
不,还有一个地方!云箩的目光猛地投向大殿最深处,靠近后山岩壁的角落。那里有一排嵌入玄冰壁中的巨大书格,上面零星散落着一些蒙尘的玉简和几卷颜色古旧的兽皮卷。那是师尊凌虚子存放一些杂书或古老典籍的地方,平时极少翻阅,早已被遗忘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