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手指抖得不成样子,落在“剖宫产”三个字上,像被烫到一样。刘瀛突然挣扎着抬起手,抓住他的手腕,攥着红笔的手一用力,笔尖在他手背上划出道细细的血痕,渗出血珠来。“顺……顺产对孩子好。”她的声音气若游丝,眼睛却透过急诊室的门,死死盯着走廊——那里有个穿蓝白校服的身影闪过,是班长李想,来给她送学生们的准考证。
“你不要命了?!”丈夫的声音带着哭腔,又急又怒,他猛地抬起另一只手,拳头狠狠砸在旁边的白墙上,“咚”的一声闷响,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下来,滴进白大褂的口袋里,把里面那张产检报告染成了粉红色。刘瀛昨天偷偷拿回来的产检报告,上面“高危”两个字,被她用蓝色钢笔涂了又涂,最后改成了歪歪扭扭的“加油”。
产房的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刘瀛躺在手术台上,能听见自己的手表在“滴答滴答”地响——那是丈夫送的结婚五周年礼物,表盘里面嵌着他们的合照,照片上,她笑靥如花,他搂着她的腰,眼睛里全是宠溺。她数着秒针的声音,对抗着一阵强过一阵的宫缩,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初中教室,他从课桌底下,偷偷传过来一张纸条,上面画着颗歪歪扭扭的心,旁边写着:“等我娶你。”
“产妇血压持续下降!”护士尖锐的喊声,像针一样刺破了回忆的泡沫。刘瀛感觉体内有什么东西,“嘭”的一声炸开了,像中考那天晚上,学校放的烟花,只是这次没有绚烂的光,只有无边无际的黑,迅速吞噬了她的视线。她最后看见的,是医生手里明晃晃的止血钳,闪着冷光,像讲台上那支永远用不完的白色粉笔。
丈夫在走廊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机械地数着地砖。一块,两块,三块……数到第一百零八块时,手术室的门开了,护士抱着个皱巴巴的小婴儿出来,声音轻飘飘的,像羽毛:“是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