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感和尖锐的讽刺,如同冰水混合着玻璃渣,狠狠灌进喉咙!求教?用这种方式?!在这众目睽睽之下,用一段羞辱我的录音做前奏,再奉上一副象征逮捕和罪名的银手镯?!
冰冷的愤怒和被彻底愚弄的悲凉瞬间攫住了我!指甲更深地掐进掌心!我要开口!戳破这虚伪的表演!
视线却猛地凝固在他举着证据箱的左手——无名指根部。
那里。
一道极淡、却异常清晰、无法忽视的白色环状痕迹,如同一个刚刚褪去不久、带着余温的烙印,顽固地印在指根的皮肤上。痕迹很新,边缘泛着一点微红,周围的皮肤颜色尚未完全恢复一致。
戒痕。新鲜的戒痕。
呼吸彻底停滞。
心脏像是被冰冷的铁手狠狠攥住,猛地向下沉坠!
今早。
邮箱里那封静静躺着的、设计精美绝伦的电子请柬。纯白底色,烫金花体字,精致的法槌与玫瑰缠绕的边框。
点开。
新娘的名字:苏蔓。
我最信任的、大学四年形影不离、分享所有秘密和心事的闺蜜苏蔓。那个总爱亲昵地挽着我的胳膊,甜甜地叫我“晚晚”,信誓旦旦说要做彼此伴娘的苏蔓。
新郎的名字……
我死死盯着沈叙无名指上那道刺眼的白色印记,再缓缓移向他那张近在咫尺、英俊却冰冷如雕塑的脸。请柬上那个华丽流畅的花体字签名,如同烧红的烙铁,猛地烫在我的视网膜上!
新郎:沈叙。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他的“变通”。一场盛大的、面向所有观众的羞辱仪式。
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求教”。用一副冰冷的手镯和一个屈尊纡贵的下跪姿态,将我的尊严彻底踩在脚下。
原来这道新鲜的戒痕,和邮箱里那封刺眼的请柬,才是他送给我真正的“礼物”。一个响亮的耳光。一场公开处刑。
血液彻底冷却,凝固在血管里。支撑站立的力气被瞬间抽空。
“呵……”
一声极轻、极短的气音,从紧咬的牙关中逸出。
我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在几百道惊愕的目光聚焦下,在沈叙维持着那个荒诞姿势的画面中,在无数闪光灯疯狂的闪烁里——
我猛地后退一步。
高跟鞋的细跟狠狠踩过地上的玻璃碎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然后,我转过身。
挺直僵硬如旗帜的脊背。拨开身前呆若木鸡的人群,朝着宴会厅那两扇沉重的、通往外面黑暗世界的大门,一步一步,头也不回地走去。
身后,死寂被打破。更大的惊呼声、议论声如同海啸般爆发!
“她走了?!”
“拒绝了?!”
“沈检还跪着呢!”
“手镯?!这什么意思?!”
闪光灯更加疯狂!
所有的喧嚣,都被我抛在脑后。
厚重的雕花大门被拉开,深秋夜晚凛冽的寒风,如同冰水混合着针尖,呼啸着灌入!
冷。
冷得刺骨。
冷得连眼泪都冻结。
灰烬中的刀锋
冲出那扇金色牢笼,冰冷的夜风如同耳光抽打在脸上。高跟鞋敲击在空旷的回廊上,发出孤寂的回响。身后宴会厅的喧嚣,像一场荒诞剧的尾声。
我拐进通往酒店后花园的僻静走廊。灯光昏暗,空气里是清洁剂和陈旧的味道。我需要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