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就是“意识上传”项目的实验载体——“容器”。是顾淮倾尽顾氏财团之力,用金钱和近乎偏执的疯狂堆砌出来的、承载他唯一救赎希望的方舟。每一个舱体下方延伸出的光导纤维束,最终都汇聚、没入实验室最核心区域那台庞大而沉默的“普罗米修斯”主机。这台主机通体漆黑,表面没有任何多余的接口或指示灯,只有机壳深处隐约透出的幽蓝色微光,如同深海巨兽缓慢搏动的心脏,无声地运行着人类试图窃取神明权柄的禁忌程序。
顾淮的身影出现在实验室核心区入口。他穿着特制的防静电服,脚步沉稳地走过排列整齐的培养舱阵列。冰冷的灯光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映出眼底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狂热。他没有看那些舱体,目光穿透它们,直直投向深处那台庞大的主机。那是他通往地狱的门票,也是他唯一能抓住的、重返天堂的绳索。
“顾先生。”一个穿着白色研究服、头发花白的老者快步迎上来,声音带着刻意的恭敬和掩饰不住的紧张。他是项目首席研究员,林博士。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快速扫过顾淮的脸色,又迅速垂下。“‘容器’的神经适配性测试刚刚结束一轮,数据显示比预期更加稳定。3号、7号、14号载体的意识流模拟匹配度已经突破……”他试图汇报进展,声音却微微发颤。
“匹配度?”顾淮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金属刮擦过地面,瞬间冻结了林博士后面所有的话。“我要的不是冰冷的百分比,林博士。”他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开林博士试图堆砌的乐观表象,直抵核心,“我要的是‘她’的意识波动。哪怕只有一丝,哪怕只是一点碎片化的记忆闪回!告诉我,普罗米修斯的数据库里,有没有捕捉到属于‘沈清漪’的思维特征?哪怕只有一毫秒的异常信号?”
林博士的额头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不敢直视顾淮的眼睛,目光慌乱地瞟向那些无声的培养舱,又落回自己紧握的平板电脑上,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生物电和神经信号图谱。“顾先生…这…这需要时间。意识上传,尤其是从严重受损的原始记录中重建完整人格……这本身就是人类认知边界之外的未知领域。我们……”
“未知领域?”顾淮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得没有一丝笑意,只有令人胆寒的讥诮。“我每年投入的预算,足以买下这座城市三分之一的土地!我要的不是‘未知领域’的借口!我要的是结果!”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在空旷死寂的实验室里激起冰冷的回响,震得林博士浑身一颤。“启动最高强度的神经共振刺激。所有容器,同步进行。参数,按上次优化方案的三倍设置。”
“三…三倍?!”林博士失声惊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这…这风险太大了!载体神经系统可能瞬间过载崩溃!甚至可能引发不可逆的……”
“崩溃?”顾淮猛地转身,一步逼近林博士,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几乎让老教授窒息。他冰冷的手指猛地攥住林博士的衣领,力道之大让布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博士,你最好祈祷它们不要崩溃。”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在耳边嘶鸣,“如果我的‘清漪’因为这些‘容器’的脆弱而无法醒来,那么,你和你的整个团队……就准备好进去代替它们吧!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