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握着忙音的电话听筒，手心有点冒汗。单独汇报？半小时？他昨晚光顾着纠结那个惊悚的发现了，数据模型……根本就没动！
他猛地扑到电脑前，手忙脚乱地打开文件，鼠标点得噼啪作响，脑子却一片混乱。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图表像一堆扭曲的爬虫，看得他眼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像沙漏里的沙子飞快流走。办公室里的同事陆续来了，键盘声、说话声嗡嗡作响，更让他心烦意乱。
“屿哥，脸色这么差？被沈总训了？”旁边工位的同事探过头。
周屿头也没抬，含糊地应了一声：“没……赶东西。”
“新官上任三把火嘛，理解理解。”同事拍拍他肩膀，缩回去了。
周屿盯着屏幕上那个只做了不到一半的数据模型，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手指在键盘上敲打，但脑子里总有个声音在盘旋：她知道了？她是不是故意整我？那个“深V”……到底是不是她？
时间像催命一样。当他终于勉强把模型框架搭好，塞进去一些基础数据，还没来得及做任何深入分析和验证时，半小时的时限就到了。
他深吸一口气，抱起笔记本，脚步沉重地走向那扇磨砂玻璃门。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敲了敲门。
“进。”里面传来沈薇的声音。
他推门进去。办公室宽敞明亮，沈薇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正低头看着一份文件。阳光从她身后的百叶窗缝隙里斜斜照进来，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显得沉静而专注。
“沈总，”周屿把笔记本放在她面前的桌上，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数据模型……初步改好了。”
沈薇抬起头，视线从文件移到他脸上。她的目光很平静，没有审视，也没有质问，只是纯粹地看向他。但这平静的目光，却让周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嗯。”沈薇应了一声，目光转向电脑屏幕。
周屿赶紧点开模型文件，硬着头皮开始讲解：“主要是……呃……在用户活跃度和付费意愿的交叉分析上做了细化，加入了新的时间维度……”他语速很快，有点磕巴，尽量把话题引向自己勉强完成的那部分。
沈薇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着，一下，又一下。那节奏很轻，却像小锤子敲在周屿紧绷的神经上。
突然，她抬起手，指向屏幕上一个复杂的多变量交叉图：“这里，第三季度付费用户的留存率预测值，依据是什么？”
周屿的讲解戛然而止。他看着那个复杂的图表，大脑一片空白。那个部分……他根本还没来得及填充具体数据，更别提分析依据了！他当时只是随便拉了个公式塞进去，想着糊弄过去再说！
“这个……”周屿喉咙发紧，感觉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升温，额头的汗珠好像更密了。他脑子飞速运转，试图临时编造一个合理的解释，“是……是基于历史同期数据，还有……市场大盘的波动趋势……”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明显不足。他甚至不敢看沈薇的眼睛。
办公室里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送风声。
沈薇没说话。她靠回宽大的椅背里，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指尖轻轻点着手背。她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那个刺眼的问题图表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喜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