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铁钉,狠狠凿进我的耳膜。活埋?蕾丝睡裙?苏婉?巨大的信息量和眼前地狱般的景象让我浑身发冷,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几乎要瘫软在冰冷的地板上。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浓墨般的夜空,瞬间将整个阁楼映照得如同白昼。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滚滚而来,仿佛天穹在怒吼。几乎就在雷声炸响的同时——
“砰!砰!砰!”
一阵急促、疯狂、带着金属质感的敲击声,猛烈地砸在阁楼那扇唯一的、小小的、布满污垢的窗户玻璃上!
那绝不是雨点!
我猛地扭过头,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手电筒滚落在地,微弱的光线斜斜向上,勉强照亮了那扇被密集雨水冲刷的窗玻璃。
一张脸!一张惨白浮肿、毫无血色的脸,死死地贴在冰冷的玻璃上!雨水在他脸上肆意流淌,冲刷着那双瞪得巨大、几乎要裂出眼眶的眼睛。瞳孔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纯粹的、冻结灵魂的恐惧。他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嘴唇疯狂地开合着,像是在无声地呐喊。他的手掌用力拍打着玻璃,发出沉闷绝望的“砰砰”声。
是陈默!那张脸,虽然被雨水和极致的恐惧扭曲,但我绝不会认错——正是合同里前任试睡员照片上那个年轻男人!
“开窗!开窗啊!”他的声音穿透厚厚的玻璃和狂暴的雨声,尖利、嘶哑、带着一种濒死的疯狂,直接刺入我的脑海,“放我进去!快!它来了!它要找到新的了!替身!它在找替身!!”
新的替身?苏婉需要新的替身?!
陈默那张紧贴在玻璃上的脸,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每一个毛孔都在无声地尖叫着“快逃”。他拍打玻璃的手掌指节泛白,留下湿漉漉的印痕,随即又被瓢泼的雨水冲刷掉。那双瞪大到极限的眼睛,死死锁定着我,瞳孔深处翻涌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淹没。
替身!
这两个字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目光不由自主地扫向墙洞里那具穿着污秽蕾丝裙的骸骨——苏婉。她被活埋于此,她的怨恨需要一个出口,一个……新的容器?陈默的“自杀”,他日记里含糊的恐惧,此刻都有了最恐怖的解释!他没能逃掉,成了苏婉的“替身”?而现在,她盯上了我?!
一股冰冷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轰然炸开,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逃!必须立刻逃离这里!
我甚至顾不上再看窗外陈默那张绝望的脸,也顾不上旁边赵伯那死寂而悲悯的目光。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做出了反应。我猛地从冰冷的地板上弹起,像一只被滚油烫到的猫,踉跄着冲出令人窒息的阁楼。狭窄陡峭的楼梯在我脚下发出痛苦的呻吟,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二楼,扑进那间巨大而冰冷的主卧。
行李箱!我的行李箱就在床脚!
外面的狂风暴雨如同末日降临,密集的雨点疯狂抽打着巨大的落地窗,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声。闪电一道接着一道,惨白的光一次次将室内映照得如同鬼蜮,墙壁上家具的影子被拉长、扭曲、疯狂舞动。每一次雷声炸响,都像是巨锤狠狠砸在心头。
我扑到行李箱边,手抖得如同筛糠,几次都没能拉开拉链。指甲在箱体上刮出刺耳的声音。终于,“嗤啦”一声,拉链开了。我像疯了一样,将床上、桌上的东西——衣服、洗漱包、笔记本——不管不顾地往箱子里塞。动作粗暴,毫无章法,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离开!立刻!马上离开这个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