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人吃痛,回头看她,眼神像疯了一样。祁言趁机推开她,从地上爬起来,拉着柳絮就跑。

雨太大,山路泥泞,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跑,直到躲进一个废弃的看山人的小木屋,才敢停下来喘气。

小木屋里漆黑一片,只有漏进来的雨丝带着微光。柳絮听到祁言的呼吸很急促,还夹杂着压抑的咳嗽声。她摸索着找到火柴,点燃了墙角一盏积灰的油灯。

昏黄的光线下,她才看清祁言的样子。额角破了,流了很多血,沾湿了头发,嘴角也青了。他靠着墙坐着,头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发抖。

这是柳絮第一次看到祁言这个样子。不再是那个冷漠孤僻的少年,像个受伤的小兽,把自己缩成一团。

“她是谁?”柳絮轻声问。

过了很久,祁言才闷闷地说:“我爸的……外面的女人,还有个儿子。”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被撕开伤口的疼。“她想让她儿子取代我,我爸不答应,她就疯了。”

柳絮没说话。她不懂那些豪门恩怨,却懂那种被人欺负、无处可躲的滋味。她从口袋里掏出块干净的手帕,递过去:“擦擦吧。”

祁言没接。柳絮就自己动手,小心翼翼地帮他擦去脸上的血污。他的皮肤很凉,睫毛很长,垂着的时候,像只受惊的蝶。

“别难过。”柳絮看着他,眼睛在油灯下亮晶晶的,“我爷爷说,人这一辈子,就像山沟里的风,有时候顺,有时候逆,熬过去就好了。”

祁言抬起头,丹凤眼里蒙着一层水汽,第一次有了除了冷漠之外的情绪。他看着柳絮,这个穿着土气、却有着明亮眼睛的女孩,突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软了一下。

柳絮从头上摘下一个东西,递给他。是个很旧的小兔子发卡,塑料的,耳朵都有点歪了,是她小时候娘给她买的,一直戴到现在。

“这个给你。”她说,“我每次难过的时候,摸着它就好了。你看,它耳朵歪了都还好好的,我们也能好好的。”

祁言看着那个小兔子发卡,又看看柳絮认真的脸,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紧紧攥在手心。

那晚的雨下了很久,小木屋里很安静,只有雨声和彼此的呼吸声。柳絮靠着墙睡着了,祁言看着她的睡颜,手里紧紧攥着那个有点歪的兔子发卡,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祁言没来上课。

第三天也没有。

柳絮去问老师,老师说,祁言转学了,回京城了。

柳絮站在窗边,看着祁言曾经坐过的位置,心里空落落的。她摸了摸头上,那里空荡荡的。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山里的寒气,她好像又变成了那棵孤零零的野草。

第四章 京城的柳絮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柳絮正在地里帮爷爷掰玉米。村长跑过来喊,声音大得能惊动山顶的鸟:“絮儿!考上了!京大!全省第一!”

爷爷手里的玉米掉在地上,他抓着柳絮的手,老泪纵横,烟袋锅子在口袋里蹭来蹭去,说不出一句话。

去京城的前一晚,爷爷把家里唯一的存折塞给她,里面是他攒了一辈子的钱,还有卖了家里那头老黄牛的钱。“在外面别委屈自己,缺钱了就跟爷爷说,爷爷还能上山采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