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划案卡在最后那百分之五,死活憋不出来,脑细胞死了一茬又一茬。我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后仰瘫进椅子里,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斑发呆。王丽下午在会议室那番咆哮,隔着厚厚的门板都能透出点冰碴子味儿,像根无形的刺,时不时扎我一下。
门把手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哒”声,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我猛地坐直,心脏没来由地快跳了两拍。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纤细的身影像幽灵一样溜了进来,又飞快地把门带上反锁。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弱的风。
是林薇。
她身上那套价值不菲、充满“女王范儿”的米白西装套裙不见了,换上了一身极其柔软宽松的浅灰色连帽卫衣和同色系的运动裤,脚上趿拉着一双毛茸茸的粉色兔耳朵拖鞋——这玩意儿还是我去年双十一图便宜凑单买的。脸上干干净净,一点妆都没带,头发随意地挽了个松散的小丸子,几缕碎发俏皮地垂在光洁的额角。下午那个光芒万丈、气场两米八的“内娱冰山”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这个,活脱脱就是个溜出宿舍找男朋友的邻家大学生。
她像只归巢的小鸟,目标明确,脚步轻快地直扑过来。没等我反应,带着沐浴露清香的柔软身体已经挤进了我的椅子里,手臂极其自然地环上我的脖子,毛茸茸的脑袋在我颈窝里使劲蹭了蹭,发出一声满足的、带着浓浓鼻音的叹息:
“唔…累死宝宝了!那个老巫婆,唾沫星子差点把我淹死!什么破晚宴,笑到脸都僵了,还饿得要命!” 她抱怨着,声音又软又糯,跟下午会议室里那个冷冰冰的腔调判若两人。
熟悉的体温和气息瞬间包裹了我,像一剂强效解压药,把王丽带来的那点阴霾冲散了大半。我下意识地收紧手臂,环住她纤细却充满韧劲的腰肢,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嗅着她发丝间淡淡的栀子花香。
“还没吃?” 我皱了皱眉,手指无意识地在她后背上轻轻摩挲着,“不是有晚宴吗?”
“别提了!” 林薇在我怀里拱了拱,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像只慵懒的猫,“看着一桌子菜,全是热量炸弹!吃一口,王丽那眼神就跟刀子似的飞过来!我就啃了半根黄瓜!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都!” 她说着,还夸张地在我肚子上揉了揉,以示自己真的“贴后背”了。
我忍不住低笑出声,胸腔震动:“活该!让你端着,让你‘内娱冰山’。”
“哼!” 她不满地在我肩膀上咬了一口,力道很轻,像被小奶猫挠了一下,“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这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地下堡垒’能多坚挺几天?”
她说着,脑袋从我颈窝里抬起来,一双在昏暗光线下依旧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我,带着点狡黠和期待:“快!老规矩!我的深夜加油站呢?饿扁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认命地松开她,弯腰从办公桌最底下那个锁着的抽屉里(防保洁阿姨,也防王丽突击检查)摸出我的“战略储备”——一个银色保温桶。拧开盖子,一股浓郁的、带着点辛辣香气的热乎劲儿瞬间弥漫开来。
“喏,酸辣粉,多加醋,少放辣油,香菜多多。” 我把桶推到她面前,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双一次性竹筷,“小心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