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口深腹砂锅安静地坐在炉灶上。锅盖边缘,丝丝缕缕的白气袅袅升起,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醇厚香气。那不是浓郁霸道的肉骨浓香,而是一种极其清澈、极其纯净,却又沉淀了无数时光与精华的底蕴之香。它像山涧最源头的水,像深冬雪后初晴的空气,干净得仿佛能涤荡灵魂。这香气若有若无地飘散开来,连前厅那些早已见多识广的异界常客们,鼻子都不由自主地微微翕动。矮人铜须放下了他的大杯饮料,精灵薇拉妮卡闭目深深吸了一口气,兽人格鲁姆喉结滚动了一下,连专注于摆弄黄铜小玩意儿的侏儒格里克也抬起了头。
云逍并未看那口锅。他专注地看着手中的面条。当面团被拉抻到极致,细如龙须,均匀得令人惊叹时,他手腕轻轻一抖,细长的面条如同银练般飞入旁边早已滚沸的清水中。沸水瞬间平息,只余下细密的气泡温柔地包裹着面条。
他这才转身,拿起一个素净的白瓷汤碗。揭开那口深腹砂锅的盖子,更加浓郁的清冽香气轰然而出,却又奇异地不显丝毫油腻。锅内的汤色,竟比最上等的山泉水还要澄澈透亮,不见一丝杂质或油星,仿佛只是加热了的纯净水。然而,那蕴含其中的、足以让灵魂悸动的鲜美底蕴,却昭示着它的不凡。
云逍拿起一个长柄汤勺,探入锅中。勺柄是普通的木头,勺头是普通的白瓷。就在勺尖触及汤面的刹那,他的食指指尖在勺柄末端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一弹。
嗡……
一声低到几乎无法被人类听觉捕捉的微鸣,仿佛某种无形的弦被瞬间拨动。汤勺周围的空间似乎产生了一刹那的、视觉上的轻微扭曲。
一勺清汤被舀起,注入白瓷碗中。汤水落入碗底,竟发出玉石相击般的清越微响。汤体清澈依旧,温度却仿佛在离开汤勺的瞬间,凝聚、提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碗口上方升腾起的热气,不再是散乱的白雾,而是凝成一股笔直向上的、近乎透明的热流,如同燃烧的无色火焰,扭曲着空气。
他手腕再动,煮好的面条被长筷精准地夹起,控去多余的水分,轻轻放入碗中。根根银丝般的面条在清澈的汤底舒展开来,没有丝毫粘连,宛如沉入水底的一捧月光。最后,几点切得细如发丝、翠绿欲滴的葱花,如同被无形的手精准点落,均匀地撒在汤面之上。
一碗清汤素面,完成。
林晚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走向那个靠墙的座位。越靠近,那股凝而不散、笔直向上的热流散发出的惊人热量就越发明显,空气都仿佛被炙烤得微微波动。她感觉自己端着的不是一碗面,而是一小团被禁锢在瓷碗里的、无形的太阳核心。
“您的面,请慢用。”林晚将碗轻轻放在客人面前,飞快地缩回手,指尖似乎还能感受到那股灼人的辐射热力。她偷偷瞄了一眼碗里,面条根根分明,汤清得像不存在,只有那笔直扭曲空气的热流宣告着它的危险温度。
戴着面具的客人——亚瑟·品鉴者——墨蓝色的镜片瞬间锁定了白瓷碗。镜片深处,密密麻麻的幽绿色数据流如同瀑布般疯狂倾泻而下。分析模块全功率启动:
【目标:碗装流体及固体混合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