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晚是被疼醒的。

不是那种皮肉撕裂的锐痛,而是像有无数根细针,正顺着血管往骨髓里钻。她费力地睁开眼,视线里的一切都在晃,水晶吊灯的光刺得她眼眶发酸,下意识想抬手挡,却在看见那只手的瞬间,彻底僵住了。

那不是她的手。

骨节分明,指腹带着薄茧,手腕处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这是一只属于男人的手,而且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一只手——属于沈知衍,她那个在三个月前签字离婚、转身就和秘书去马尔代夫度假的前夫。

“!”林晚听见自己发出一声低骂,嗓音却不是她惯常的清甜,而是带着点晨起的沙哑,低沉得像大提琴的最低音。这声音让她浑身一激灵,猛地坐起身,被子从身上滑落,露出的锁骨线条利落而分明,是沈知衍常年泡在健身房里练出的样子。

她跌跌撞撞地扑到卧室角落的穿衣镜前,那面据说是意大利工匠纯手工打造的古董镜,此刻像个冰冷的笑话。镜中的男人剑眉紧蹙,鼻梁高挺,薄唇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正是沈知衍那张帅得能让杂志销量翻倍、却也渣得让她恨之入骨的脸。

林晚捂住胸口,那里跳动的频率快得像要炸开。她记得自己昨天还在出租屋里煮泡面,庆祝离婚三个月——准确地说,是庆祝自己终于从那段窒息的婚姻里爬出来。她喝了点红酒,看着电视里沈知衍接受采访的样子,他说“婚姻需要自由”,她对着屏幕骂了句“人渣”,然后就醉倒在了沙发上。

怎么一睁眼,就变成了这个人渣?

她低头看向自己身上的真丝睡袍,深灰色,是沈知衍最喜欢的牌子,触感滑腻得让她恶心。以前她偷偷摸过一次,被沈知衍皱眉打掉手:“别乱动,这衣服的价格够你买半年菜了。”

那时的她,穿着洗得发白的棉质睡衣,站在他价值百万的卧室里,像个误入奢侈品店的乞丐。

林晚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她抬手摸向镜中男人的脸,指尖触到微凉的皮肤,镜中的人也做出同样的动作,眼神里的惊恐和茫然,和她如出一辙。这不是梦,她是真的……和沈知衍互换了身体。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尖锐得刺破了公寓里的寂静。林晚走到落地窗前,撩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一角,看见楼下停着一辆黑色宾利,司机正毕恭毕敬地站在车旁。那是沈知衍的车,以前她偶尔坐过几次,每次都要提前半小时化妆,生怕自己配不上那真皮座椅。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屏幕亮着,跳出的名字让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苏清越。

这个名字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进她的记忆深处。苏清越,沈知衍放在心尖上的白月光,那个毕业于茱莉亚音乐学院、回国后在国家大剧院举办过独奏音乐会的大提琴家。林晚见过她的照片,在沈知衍书房最深处的抽屉里,一张泛黄的合影,少年沈知衍笑得张扬,站在他身边的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眉眼清冷,像月光下的白玉兰。

沈知衍上辈子没得到过苏清越。他追了她十年,送过的花能开成一座花园,砸进去的钱够买半条街的商铺,可苏清越始终对他淡淡的,礼貌里带着疏离。林晚以前还偷偷庆幸过,觉得这个女人至少没让沈知衍得偿所愿,现在却只觉得荒谬——她顶着沈知衍的脸,要怎么面对这个男人求而不得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