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扇门:毛为胜家。
村支书带着谢必安和另一名辅警走向村尾。眼前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警察也心头一沉:低矮破旧的平房(虽然是村里两年前给盖的),院墙歪斜,院子里散乱地堆着柴禾和杂物,几只瘦骨嶙峋的母鸡在泥地里刨食。一位头发花白、眼神浑浊的老奶奶(毛奶奶)佝偻着背,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摸索着折叠粗糙的黄纸钱,口中念念有词。屋内光线昏暗,散发着一股潮湿霉味和草药混合的沉闷气息。
“毛为胜在家吗?”村支书提高嗓门问毛奶奶。
屋里传来一阵窸窣声,毛为胜走了出来。他穿着同样宽大不合身的旧衣服,面容瘦削,但眼神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认命感。他看到警察和支书,没有任何惊讶或恐惧,只是默默地走到奶奶身边,蹲下身,用方言低声嘱咐:
“阿婆,饭在锅里热着,你自己吃。床头柜里的药,晚上睡觉前记得吃一粒。我这几天……有事要出去一趟,你照顾好自己。”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
嘱咐完,他直起身,径直走到辅警面前,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走吧。我能先吃口饭吗?刚做好。”
谢必安看着这个过早承受了生活重压的少年,心中莫名一紧,但职责所在,只能点头:“可以,快点。”
毛为胜转身走进昏暗的里屋。就在谢必安和辅警在门外等待,村支书低声介绍毛家情况(低保户,父亲吸毒早亡,母亲改嫁,奶奶半瞎)时,里屋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重物倒地!
“不好!”谢必安反应极快,猛地冲进里屋。眼前的景象让他头皮发麻——毛为胜倒在地上,脖子上一道狰狞的伤口正汩汩冒血,一把沾血的旧剪刀掉落在手边!他身下,是一张用木板和砖头垫起来的、极其简陋的“床”,床边根本没有床头柜!只有一个破旧的木箱放在床尾。
“快叫救护车!”谢必安大吼一声,同时飞快地脱下自己的警服,死死按住毛为胜颈部的伤口。鲜血瞬间染红了蓝色的制服布料。村支书也慌了神,连忙掏出手机拨打120。
毛奶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发出惊恐而含糊的哭喊声。
(七) 审讯室的眼泪与沉默
毛为胜被紧急送往县医院抢救,生死未卜。这个突发状况让案件更加扑朔迷离。
镇派出所的审讯室里,气氛压抑。
包亚丽在母亲的陪同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小的身体缩在椅子里,显得格外无助。“……她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呜呜……”
“8月3号,也就是昨天,下午你在哪里?做了什么?”周杰放缓语气,但问题核心不变。
“我……我跟王茜茜,还有马乐、毛为胜……一起去后山那个水坑玩了……”包亚丽抽噎着说。
“是谁提议去的?” “是……是毛为胜。他说前几天下雨,水坑水满了,凉快,快开学了,最后玩一次。” “你和王茜茜关系很好?” “嗯……在学校里很好。但是……在村里,我们很少一起走。” “为什么?” “因为……因为茜茜的妈妈。”包亚丽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委屈,“她妈妈不喜欢茜茜跟我玩,说我家条件不好,我学习也一般,会带坏茜茜……所以,我们只敢在学校里说话,放学回家就装不认识……有什么事,就在手机QQ群里说……”她提到了关键的通讯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