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
威廉轻笑一声，将精致的骨瓷茶杯放回桌上。
他从西装内袋里，慢条斯理地取出一份文件，随手扔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
文件滑过光洁的桌面，精准地停在斋藤武的面前。
封面上一行触目惊心的英日文标题，斋藤武的瞳孔瞬间微缩。
《Recovery Plan for New Biological Weapon “Sakura”》。
《关于新型生物样本“Sakura”的回收方案》。
“贵国的自卫队，似乎很有‘冒险精神’。”
威廉的身体缓缓前倾，双手交叉放在膝上，脸上的笑容变得冰冷。
“数周前，我们位于横滨的军事基地里，一件重要的‘样本’不翼而飞。”
“现在看来，是自卫队‘借’走了我们的新型生物样本。”
“现在，自卫队玩脱了，我们的样本跑了出来，在东京大肆破坏。”
威廉靠回柔软的沙发里，重新恢复了那副悠闲的姿态，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趣闻。
“当然，我们是‘盟友’。”
他特意加重了“盟友”两个字的读音，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斋藤武的脸。
“这个烂摊子，我们理应‘帮助’你们收拾。”
斋藤武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份文件上，“Sakura”这个词，像一根毒刺，扎进了他的心里。
尽管知道自己家的情报系统在阿美莉卡面前早已是筛子一般，但是结果还是让他在心里将那些卖国贼骂了一遍。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想办法将‘血女’的利益最大化。
“威廉先生，想要什么？”
“很简单。”
威廉的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兴奋的光芒，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将樱川区的管辖权，临时移交给我们。”
“由我们的人，我们的设备，我们的方式，来处理这个‘怪物’。”
他知道事情已经基本谈成了，嘴角的笑意更浓。
“作为回报，我们可以当自卫队‘借’走新型生物样本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首相阁下，你也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影响我们两国之间的‘情谊’吧。”
这已经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办公室内的空气，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斋藤武的身姿挺得笔直，这是他成为首相后第一次对着阿美莉卡派来的使者露出强硬的一面。
他没有去看威廉那张挂着虚伪笑容的脸。
目光依旧落在那份文件上，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坚决。
“威廉先生，既然是‘盟友’，那么‘战利品’，自然也应该共享。”
威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他靠在沙发上的身体，不自觉地坐正了些许。
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
他重新审视着眼前的斋藤武。
在他的印象里，斋藤武一直是个温顺、务实、懂得审时度势的“聪明人”。
像今天这样，敢于在绝对的威胁下，向他们伸手的行为，还是第一次。
不过，这也在预案之中。
“首相阁下，您是在……和我谈条件？”
威廉的语气变得玩味起来，办公室里的气压仿佛又低了几分。
“不。”
斋藤武摇了摇头，他直视着威廉说道。
“贵国既已知晓‘血女’的存在，便清楚它代表着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全新力量，这种力量，我国不可能完全放手。”
“更何况‘血女’是诞生于我们樱花国国土上的‘超凡’。”
“将樱川区临时移交给贵国处理，可以。”
“但抓捕或消灭‘血女’后，所有的研究数据、样本资料，必须与我国共享。”
斋藤武一字一顿的说道。
“这是我的底线。”
书房内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威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斋藤武，似乎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丝动摇或畏惧。
但他失败了。
斋藤武的眼神平静如水，那是一种将所有退路都堵死后的破釜沉舟。
良久，威廉的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弧度，只是这次的笑容里，多了些许别样的意味。
“有意思。首相阁下的魄力，出乎我的意料。”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
“您的条件，我会如实上报总统。我想，总统会同意的。”
“具体的协议，稍后会让专人来和您签署。”
威廉起身，与斋藤武握了握手，随即转身离去。
关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合作愉快，首相阁下。”
“合作愉快。”
门被轻轻关上。
斋藤武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重重地靠在椅背上。
他赌赢了。
用国家的尊严与未来做赌注，换来了一张能坐上餐桌的椅子。
“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同时秘书的声音传来。
“首相，警视厅关于樱川公园恐怖袭击的新闻发布会马上要开始了。”
……
半小时后，东京警视厅新闻发布会现场。
无数的闪光灯像白昼的星辰，疯狂地闪烁着。
斋藤武一身黑色西装，面容肃穆地走上发布台。
他没有看台下那些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而是径直走到了台前。
他弯下腰，向着镜头，向着全国的民众，献上了一个标准而沉重的九十度鞠躬。
闪光灯的声音停滞了一瞬，随即变得更加密集。
“我代表政府，向在本次樱川公园恐怖袭击事件中英勇牺牲的士兵，致以最沉痛的哀悼。”
斋藤武极具感染力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会场，也传向了电视机前的千家万户。
“他们是国家的英雄，是人民的守护者。”
“我们绝不会让英雄的血白流！”
“政府已经启动最高应急预案，封锁樱川区，势必将所有恐怖分子绳之以法，告慰英灵！”
他再次鞠躬，随后在无数在场民众的欢呼声中，转身离去。
人心，是最廉价也是最强大的武器。
……
赵昊是被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的。
他揉了揉眼睛，习惯性地从一旁摸到手机。
刚解开锁，【超凡】APP图标就在疯狂闪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