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我第三次被天花板的滴水声惊醒时,手机屏幕恰好亮起。不是闹钟,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漆黑的背景里浮着团模糊的肉色,放大后才看清是块带毛囊的皮肤组织,毛孔里还嵌着几粒红褐色的沙土——和王姐说的医学院学生挖出来的东西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照片的拍摄角度,像是有人贴着天花板,从裂缝里往下偷拍。
我盯着那团肉色看了半分钟,突然发现皮肤组织的边缘在微微收缩,像片呼吸的肺叶。手一抖,手机掉在床单上,屏幕磕出道裂纹,裂纹蔓延的轨迹,竟和天花板上的水渍一模一样。
出租屋的墙皮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像冻僵的尸体皮肤。我摸出枕头下的美工刀划向墙面,刀刃陷入时发出“噗嗤”的闷响,像插进半解冻的肉。墙灰簌簌落在手背上,混着指甲缝里的霉斑,搓出青绿色的泥条。刀尖碰到硬物时,我猛地用力一撬,块指甲盖大小的碎片掉下来——不是石灰,是块半透明的角质,断面处能看见层叠的纹路,像树木的年轮,只是每圈纹路上都嵌着细小的血丝。
滴水声还在继续。我踩着床沿凑近天花板,发现水渍里漂着根银白色的细毛,长度和质地都像人类的睫毛。用镊子夹起来对着光看,毛杆中心有根极细的红线,从根部一直延伸到毛尖,像条微型血管。更诡异的是水洼中央的涟漪,每次滴水落下都向外扩散出六圈波纹,完美对称,绝不是自然形成的轨迹。我往水洼里滴了滴墨水,墨晕刚要散开就被某种力量扯成规整的六边形,接着慢慢沉入水渍深处,消失不见。
“第七天了。”我对着镜子喃喃自语。镜中的人眼白布满血丝,后颈那片树叶状的红斑边缘开始发乌,像生了锈的铁片。用指尖按压红斑,会听见皮肤下传来“咯吱”的轻响,像按在包着细沙的塑料袋上。七天前搬进来时,中介老李拍着胸脯保证“绝对安静”,现在想来他袖口总沾着的福尔马林味,根本不是跑医院照顾老伴的味道——那味道里混着淡淡的尸臭,和医学院解剖室的气味如出一辙。他当时递给我钥匙时,钥匙串上挂着个桃木挂件,现在想来那挂件的纹路根本不是符咒,是片缩小的树叶,和我后颈的红斑形状分毫不差。
凌晨四点整,拖拽声准时响起。
我屏住呼吸贴在门后,听着那声音从走廊东头挪过来。不是麻袋,更像浸了水的棉絮裹着骨头,每动一下都挤出粘稠的“咕叽”声。声控灯早坏了,应急灯的绿光透过门缝渗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道扭曲的影子——拖着东西的“人”没有脚,移动时像条肥胖的蛆虫在地面蠕动,影子边缘还在不断滴落液体,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影子停在我门口时,我摸到了门后的消防斧。斧柄缠着的防滑胶带已经发黏,撕下来能看见木头里嵌着暗红的纹路,像干涸的血迹渗进年轮。数了数,刚好七圈。突然,门板传来轻叩声,不是指节敲打的脆响,是软乎乎的东西在磨蹭,像有人用嘴唇贴着门板呼气。门板上的油漆开始起泡,鼓起的圆包里隐约有东西在蠕动,破掉后流出淡黄色的浆液,散发出淡淡的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