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女帝为显圣母胸怀,将我妹妹献予大食和亲。
我们杨家为了大宁鞠躬尽瘁,父亲杨战被大食人虐杀,四位兄弟也悉数战死沙场!
才换来了宁都几十年的和平!
女帝叶紫柔圣母心泛滥,多次阻挠出兵大食
竟然是为了不让大食的百姓受苦受难。
但是一再退让,却让大食的军队以劫掠大宁的边疆为乐
竟然想通过和亲的手段来讨好大食。
妹妹不堪凌辱自焚而死,骨灰送回时混着焦土与碎骨。
我抚摸冰冷铁甲,想起妹妹出嫁时攥着我衣角的手。
三十万铁浮屠踏破玉门关,铁蹄下女帝的白鹤与牡丹尽成废墟
她临死前还在念:“蛮族也是人……”
我的战靴碾过她咽喉:“我妹就不是人?”
……
杨宸站在城楼上。
风是铁灰色的,带着塞外沙砾的声响,抽打在他脸上。
他像一尊石雕,甲胄缝隙里塞满了干涸的血和灰白的沙尘。
三十万铁浮屠就在他身后,人和马都披着厚重的铁,黑沉沉一片,一直铺到天边,像凝固的云。
京城来的使臣穿着刺眼的锦缎,在铁灰色的世界里显得格外扎眼。
他展开一卷黄绫,声音尖细,努力想穿透风沙,却总被撕扯得七零八落:
“陛下……怀柔远人……泽被苍生……特赐杨家女,封为宁安公主,远嫁大食国结万世之好……”
“我妹?”杨宸的声音不高,像一块粗糙的石头在铁甲上刮过。
她死死攥着他的衣角,细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指甲几乎要嵌进他冰冷的护臂里。
她仰着脸,眼泪无声地往下淌,混着脸上的沙土,冲出两道沟壑。
她只反复地、嘶哑地念:“哥…哥…”
使臣堆着笑,腰弯得更低:“将军……这是天大的恩典,无上的荣光啊……”
杨宸没再看他,目光越过使臣油亮的发顶,投向灰色天穹下更遥远、更荒芜的西方。
那里,是大食的方向。
没想到,此次一别便是永远。
风卷着沙砾,灌进他微微张开的嘴唇,又苦又涩。
三个月后,一个不起眼的、落满风尘的陶罐送到了杨宸的案头。
没有文书,没有口信,只有一个押送的老兵,脸上沟壑纵横,眼睛浑浊得像蒙了沙尘的琉璃。
他把陶罐轻轻放下,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沉重。
“将军~是小姐……”老兵喉咙里发出嗬嗬声,每一个字都勉强从嘴里蹦出来,“大食人的王帐烧了几天几夜,他们……他们从灰堆里扒出来的……就……就这些了……”
陶罐粗糙冰冷。
杨宸的手覆上去,指尖触到的不是细腻的瓷釉,而是粗砺的陶土颗粒。
他慢慢掀开盖子。
一股难以形容的焦糊气味猛地窜了出来,浓烈得令人窒息,混杂着皮肉烧尽后特有的恶臭。
灰烬是深黑色的,夹杂着一些惨白的碎块,大小不一,边缘扭曲。
他认得其中一块,像半片碎裂的贝壳,那是人的指骨。
一块小手镯,也被烧得不成样子,静静的躺在罐子里。
这挣是临别时送给妹妹的。
还有几颗细小的、被熏得发黄的牙齿,散落在黑灰里。
他盯着罐子里那片死寂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