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晚星因白日里那股难言的闷痛和多年落下的胃疾,再次在黑暗中惊厥着醒来。
强忍着疼痛,起身想要找些东西果腹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楼下客厅里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和沈明珠带着哭腔的抽泣。
“妈,爸爸…我好难受…”沈明珠的声音又娇又软,带着鼻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头好痛,身子也软绵绵的…喉咙也疼…不会是今天学校那个同学传染的流感吧?她昨天也发烧了…”
接着是沈母紧张心疼的声音。
“哎哟我的心肝!快摸摸!哟,额头是有点烫!都怪妈妈,今天不该让你穿那件薄外套去学校!”
“明轩,还愣着干嘛!去叫你爸爸赶紧下来,给黄医生打电话!”
“明珠乖,别怕,妈妈给你倒热水!李嫂!李嫂!快拿冷毛巾和退烧贴来!”
一时间,楼下灯火通明,脚步纷沓。
沈父穿着睡衣匆匆跑下楼的声音清晰地传来,伴随着他紧张地安抚。
“明珠不怕啊,爸爸马上打给黄医生!没事的,就是着凉了!”
沈明轩急促又担忧的童音也跟着响。
“姐!姐你难受吗?我给你拿我的维C!”
林晚星站在冰冷的楼梯口阴影里,像一个彻底的透明人。
楼下那些因为着凉引发的紧张、忙碌、心疼的嘈杂,仿佛来自另一个与她隔绝的世界。
而她的胃,在这个时刻,狠狠地又是一抽,尖锐的痛感让她佝偻起腰,冷汗瞬间再次布满额头。
她在黑暗中无声地站了许久,直到楼下的灯光再次熄灭,关切的人声散去,确认世界重归寂静。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慢慢地,拖着灌了铅一般的腿,一步一步挪回那间寒冷阴暗的小屋。
胃里的绞痛仿佛消失了,被另外一种更深沉的、冰冷的麻木取代。
她轻轻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蜷缩的身体,像重新沉入一个永不见天日的冰湖。
2.
林晚星坐在窗边那小小的硬木椅子上,目光空茫地望着院子里被北向小窗切割得只剩一小块的天空。
灰蒙蒙的,像一块洗褪了色的旧布。
桌子上摊着一团灰扑扑的、旧绒线拧成的东西,是她用沈母清理旧物时被丢弃的几个零散毛线团,笨拙地织出来的半条围巾。
针法歪七扭八,线头凌乱,灰暗的颜色透着一股土气。
这是她在这座华丽牢笼里,唯一一件用自己双手创造的东西,不是为了讨好谁,更像是在重复那五年里,为了抵御刺骨寒冷而本能进行的徒劳动作。
客卧的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沈明珠带着甜甜的笑容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杯热牛奶。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那条半成品围巾上,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鄙夷,却又立刻被更甜的笑意取代。
“姐姐,给你热了牛奶,哎呀!姐姐在织围巾吗?自己动手好厉害呀!这…是灰线的吗?看起来挺特别的!不像外面买的那么花哨。”
她热情地拿起那半成品,在自己纤细光洁的脖颈处比了比,左看右看,满脸的喜爱。
“姐姐手真巧!这个颜色虽然有点暗,但感觉蛮有质感的!很配我的风格呢!”
“姐姐…这个…等你织好了,可以送给我吗?我一定天天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