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哥，你看这个需求是不是有问题？"小张突然喊道。他指着屏幕上的用户反馈："客户说我们的APP太复杂，老年人根本不会用。"
陈建国凑过去看，发现反馈里有一条特别刺眼："我80岁的母亲想给远方的孙子发张照片，研究了三个小时都没找到拍照按钮。你们的设计师是用脚做的设计吗？"
"这不是我们的问题，"王伟走过来说，"是用户太笨了。我们的产品定位是年轻人，老年人不懂就别用。"
陈建国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母亲今年78岁，独居在老家，每次视频都问："建国啊，那个健康码怎么弄？社区又要检查了。"他总是不耐烦地说"回头教你"，可从来没兑现过。
凌晨一点，版本终于发出去了。陈建国瘫在椅子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散了架。小张在收拾东西，嘴里哼着歌："明天周末，终于可以睡个懒觉了。"
"周末你不休息吗？"陈建国问。
"休息？"小张笑了，"约了朋友去蹦迪，再不疯狂我们就老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陈建国一个人。他打开抽屉，拿出钱包里的全家福——那是去年春节拍的，女儿骑在他肩膀上笑得灿烂，妻子依偎在他身边，眼角有淡淡的细纹。照片上的他，头发还没这么白，脸上还有笑容。
他拿起手机，想给妻子发个微信，却发现已经凌晨两点。妻子和女儿应该早就睡了。他编辑了一条信息："老婆，对不起，这个周末又不能陪你们了。等项目结束，我一定好好陪你们。"想了想，又删掉，改成："晚安，爱你们。"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一滴眼泪落在全家福上，晕开了一片小小的水渍。窗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的世界，却一片灰暗。
第三章 工牌与辞职信
周五下午，陈建国正在整理项目文档，HR突然发来一封邮件："请于今日下班前到会议室参加员工优化面谈。"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会议室里，HR经理和王伟坐在对面，表情严肃。桌上放着一份文件，封面上写着"协商解除劳动合同协议书"。
"建国啊，"王伟先开口，语气却不像平时那么强硬，"公司最近业务调整，你负责的项目被砍了，所以..."
"所以就要辞退我？"陈建国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想起昨天还在通宵加班，想起自己为这个项目付出的心血，想起女儿期待的眼神。
"不是辞退，是优化。"HR经理推过来一份补偿方案，"N+1的赔偿，另外再加三个月的社保，算是公司的一点心意。"
陈建国看着那份协议，突然觉得很可笑。他在这里工作了八年，从一个青涩的毕业生变成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把最好的年华都献给了公司，最后换来的就是这几张纸。
"我能不能不走？"陈建国几乎是哀求，"我可以降薪，可以转岗，什么岗位都行。"
"公司也是没办法，"王伟叹了口气，"现在市场竞争这么激烈，我们也是为了生存。"
走出会议室时，陈建国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同事们都在假装工作，没人敢看他。他回到工位，开始收拾东西。桌上的绿植早就枯死了，像他的职业生涯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