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真
那天晚上，我听见了墙里有人在说话。
不是隔壁邻居电视太响那种，而是我趴在墙边，能清楚听到——像是喉咙贴着水管在说话，闷闷的，断断续续，辨不清内容，却真切存在。
起初，我以为是幻听。连续加班三天，脑子已经习惯性出现嗡鸣。可当我熄灯准备睡觉时，那声音又来了，一句一句，像是在复述什么陈旧的记录。我凑近一点，能听见水滴声混杂其间。
我忍不住打开手机录音，对准墙面。十分钟后，我回放，只听见杂音一片，和我记忆中的清晰话语完全不符。那种被现实打回理性的失落感，让我差点自嘲地笑出来。
可是，当我准备关掉录音时，音频的末尾，突然插入一句女人的低语：“别靠近六楼。”
我猛地一激灵，坐直身子。我的公寓在五楼，楼上就是六楼。而六楼，自我搬进来以来，从没听过有谁住着，房门永远紧闭，门牌号码褪色严重，连快递员也从不送东西上去。
第二天早上，我特意在楼梯间多停了一会。六楼的门仍旧关着，但地垫换了新的，灰色绒布的角落还夹着一张刚踩过的传单，说明有人出入。
我盯着那门口十几秒，心脏跳得比平常快了半拍，像是莫名有事要发生。
直到身后传来钥匙转动声，我回头，是住在我对门的女邻居，白衬衫黑裙子，脸色一如既往的淡。我们平时没怎么打过招呼，但她一如既往对我点了点头：“早。”
我鬼使神差地问：“你昨晚听见楼上传什么声音了吗？”
她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我昨天不在。”顿了顿，又补充，“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可能是水管老化了。
她听后只是笑笑没再追问。可她进屋前脚步停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
当晚我没再录音，但墙那边却静得诡异。水滴声没了，耳边只剩自己的心跳。
我失眠了。
凌晨两点，窗外灯光还亮着。对面楼的天台似乎站着一个人，身形模糊，背对我。那人站了很久，像是要往下跳，又像只是看夜色。
我想拍照，可相机对焦时，画面竟然空无一物。
早上醒来时，手机屏幕上居然显示了一个未接来电，来自六楼的室内电话号。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号段，但前四位的前缀跟我楼的室内编号一致。
我强迫自己冷静，开始质疑是不是自己压力太大。工作、家庭、未来，全都在消耗着一个刚满三十岁的普通人。我甚至开始回想搬进这栋楼的初衷——安静，老旧，租金便宜。
可“太安静”，似乎也变成了某种问题。
晚上我下班早，在小区便利店碰到女邻居。我鼓起勇气请她喝了杯咖啡，她似乎并不惊讶，甚至主动开口：“你最近状态不太对。”
我愣住：“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楼下的投影灯会在你晚上没回家前自动亮，我看到过两次是凌晨四点。”
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苦笑：“睡得晚。”
她抿了口咖啡，低声说：“别去六楼，真的。”
